不是白夏夏清高矫情。
她只是觉得,她和季珩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说家庭环境,也不说工作,单是地域的差异——一个在S省,一个在京市,一南一北,两人之间似乎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难以跨越。
所以,哪怕白夏夏知道季珩可能对自己有一些好感,她也清楚,两人是没有可能的。
既然没有可能,白夏夏肯定就不能白搭这个人情。
在这个年代,朋友之间的帮衬固然常见,但回城名额可不是一般的小人情。那是一个能让很多人愿意倾家荡产去交换的机会,非亲非故谁会无缘无故无条件付出呢?
虽然在季珩看来,回城名额可能只是一个电话、一句话的事,但在白夏夏这里,却是天大的人情,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以身相许”才能报答。
如果这事儿搁在现代,白夏夏可能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毕竟,谁不愿意躺平呢?大不了就睡一觉呗,冲着季珩的颜值,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但是,在这个年代,她只能忍痛拒绝。
无论怎么看,季珩的人情对她来说都是还不起的。还是算了吧,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至于为什么司永谭说帮她留意工作,安排她回城,她没有拒绝,那是因为她觉得司永谭的人情她以后肯定能还得起的。
白夏夏是一个很实际的人。她多方考虑过司永谭的各个方面。
其实,司永谭和她的差距不大,可以称得上门当户对,甚至自己家庭还更和睦友爱一些。同样都是工人家庭出身,两人都是S省的,有着相同的学历,相处久了,无论各方面其实都挺契合的。
她想,只要司永谭一如既往地对她好,不变心,没有意外,她是愿意跟他一起奔赴未来的。
而像季珩这样的贵公子是只适合谈恋爱不适合结婚的。
但在这个年代,“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可不是说说而已,没有特殊情况,大家都是奔着结婚去谈对象的。
名声在这个年代就相当于一个人的明信片,很是重要!
季珩不知道自己还没表白呢就已经被“拒之门外”了。
“好吧。”季珩看着白夏夏吃完饭,选择换一个话题,“那你等会还要去哪里吗?”
白夏夏抬起头,想了想说:“嗯,我等会想先去理个发,然后再去一下废品站。你呢?”
白夏夏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准备站起来。
季珩用手帕擦了擦嘴,也站了起来,微微一笑:“我也去理个发吧。”
“你们的工作对着装发型什么的是不是都有要求?”
“嗯,会有一定要求。”季珩诚实回答道。
“那你……”白夏夏欲言又止。
“可以简单修一下,没关系的。”季珩打断了她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宠溺。
到了理发店,还是那个熟悉的老爷爷理发师。店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发油味,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显得格外温暖。
“你们两个都剪吗?”老爷子笑眯眯地问。
“嗯,我剪他不剪。”白夏夏抢先回答。
“都剪。”季珩却同时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
两人不约而同地回答,只是说的话却截然相反。相视一眼,季珩轻轻用手盖住脸,无奈又宠溺地笑了一下,说:“听她的。”
白夏夏听到这宠溺味十足的话,不争气的红了脸,像是被夕阳染红的晚霞。
她低下头,不敢再看季珩。
老爷子看出了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笑着说:“那就小姑娘先剪,你去那边坐着等吧。小姑娘,来,坐这里,说说,想剪什么样的。”
白夏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轻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剪发的时候,白夏夏始终觉得背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盯着她看。她的眼睛始终下垂着,盯着地面,不敢抬头从镜子里回望,生怕自己会被动摇。
季珩看着白夏夏始终没有抬头,心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也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在一旁。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失落,但又带着一丝温柔。
头发很快就剪好了。从理发店出来,白夏夏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头发,似乎想问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剪得很漂亮,很适合你!上次我就想这么说了。”季珩像是知道白夏夏想问什么,微微一笑,声音温柔而坚定。
“上次?”白夏夏不解地问,眼睛也从踏入理发店以后第一次对上了季珩的视线。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惊讶,一丝迷茫,还有一丝不知所措。
“对,你可能不记得了,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书店,你从我身边经过,那次我就记住你了。”季珩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久远的故事,“之后你去了理发店,我又情不自禁地逗留在这附近等着你。看到你从理发店剪完头发回来,当时我就很想告诉你,头发剪得很好看,真的很适合你。结果没能说出来。现在终于弥补遗憾了。”
白夏夏是真的没想到季珩那么早就对自己有想法了,也没想到季珩会这么直白。她的心中一阵慌乱,脸颊微微泛红,眼神中带着一丝逃避。她咬了咬嘴唇,轻声说:“啊……嗯……谢谢。”
季珩看着白夏夏没有接自己的话,也没有给回应,眼神黯淡了下来。他微微低下头,片刻,又抬起头,笑着问:“接下来是要去废品站吗?”
“不了,我突然想到我还有点事,今天就不去废品站了。今天谢谢你陪我剪头发了。”白夏夏觉得自己需要马上离开这里,她现在真的有些不知所措。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中带着一丝逃避。
“哦。”季珩失落地点了点头,又忍不住争取道,“能方便告诉我你在哪个大队吗?我能给你写信吗?”
白夏夏咬了咬嘴角,轻声说:“我有对象了,可能不方便。”她的声音很轻,很小,但季珩还是听到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耳鸣了,突然听不到周边的声音。嘴巴张张合合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是吗?你已经有对象了?”
“嗯……那,我先走了。”白夏夏顿了一下,没有抬头,但还是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没有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