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看着白夏夏离开的身影,眼睛渐渐通红。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每一次呼吸,胸腔里都像是被狂风暴雨肆虐一般,拉扯着疼,让人窒息。他试图用手捂住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减缓那份由内而外撕裂般的疼痛。
季珩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才只见过三次而已,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的难过这么的疼,像被人生生从身体里剥离了血肉一样。
微风拂过脸庞,带走了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仿佛也在祭奠他那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的一场暗恋。
他其实想要继续纠缠,问问她为什么不喜欢自己,怎么样她才能喜欢自己,但良好的家教让他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继续追问那个慌张又不知所措的姑娘。
他感受到了小姑娘对自己的疏离与拒绝。
他抬头看了看依旧湛蓝的天空,心想,今天天气可真好,就连阳光都显得格外刺眼,不然为什么他的眼睛会这么疼呢?
白夏夏转身离开之后,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街角。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的脚步有些沉重,仿佛刚刚的对话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靠着墙,闭上眼,又缓缓蹲下,环抱着手臂,把头埋了起来。明明按照自己的想法已经说清楚了,可为什么自己还是感觉有点难过呢?她的内心像是被某种情绪搅动,却又说不清是什么。
等白夏夏回到知青院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夕阳的余晖洒在院子里,给一切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蒋玉珍看到她进门,脸上露出担忧的神情:“夏夏,你这次怎么回来这么晚?”
白夏夏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声音有些疲惫:“一不小心忘记时间了,下次不会了。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屋内,脚步有些虚浮。
蒋玉珍看着白夏夏有气无力的样子,以为是今天逛街累到了:“看你没力气的样子,快休息一会儿吧,吃过饭了吗?没吃的话我给你做点去?”
“你不用去忙了,我不饿,我想躺一会儿。”白夏夏的声音低沉而无力。这是她第一次没有洗漱就躺在床上休息,蒋玉珍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看着白夏夏苍白的脸,还是没有说出口。
白夏夏眯了一会儿,被蒋玉珍叫醒。蒋玉珍说快要熄灯了,让她赶紧去洗漱一下。白夏夏洗漱好,换了睡衣,又躺回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这一夜,白夏夏并没有睡好。她陷入了一场冗长的梦境,梦中的具体情境已模糊不清,唯有那无尽的黑暗与孤独,以及那股浓郁得难以化开的悲伤,如影随形。
即便梦醒,那悲伤仍萦绕心头,还有鼻尖那仿佛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佛香。
白夏夏紧拥着被子,静静地靠在床头,试图回忆起自己的梦境,她觉得那个梦境对自己应该很重要。然而,无论她怎样竭力思索,都难以记起,唯有心头的悲伤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蒋玉珍起床后,透过蚊帐的投影,隐约看到白夏夏似乎靠坐在床头。她走过去,轻声问:“夏夏,你醒了?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做了个噩梦就醒了。”白夏夏嗓音沙哑地回答道。一说话,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涩得发疼,呼吸间鼻子也堵住了似的。
“梦都是相反的,你是不是感冒了,感觉你说话鼻音好重啊。”蒋玉珍担心地问。
“没事,可能是昨天受凉了,我再睡一会儿就好了。”白夏夏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缩进被窝里,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夏夏,夏夏,醒醒。”白夏夏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艰难地睁开眼睛。蒋玉珍伸手又探了探白夏夏的额头,确认道:“夏夏,你怕是发烧了。额头有点烫呢!要不今天你就在屋里歇着,别上工了。”
白夏夏伸手也摸了摸额头,没感觉出来是否发烧了。但是她确实没有一丝力气,头疼得仿佛被重锤敲击过一般,每一下心跳都伴随着太阳穴的抽痛。喉咙也干痒难耐,时不时传来一阵刺痛,每呼吸一次都能感受到身体的虚弱。
“好,那你帮我跟大队长请个假。谢谢。”喉咙仿佛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音都像是挤出来的。
“行,我知道了。那我给你水瓶里装点热水,你渴了就自己起来倒点喝。”蒋玉珍看着白夏夏疲惫得睁不开眼的样子,没再多说,拎着水瓶就出去了。
白夏夏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整个人沉浸在混沌不清的昏睡中,意识仿佛被一层浓厚的迷雾包裹,各种虚幻的画面在脑海中交错闪现。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头上一阵凉意袭来,仿佛一股清泉渗进了炽热的大脑。那凉意逐渐蔓延,驱散了些许混沌。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皮开始轻轻颤动,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吟。
随着凉意不断刺激,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脑袋也依旧昏沉胀痛。
定了定神,她才发现自己额头上搭着一块湿毛巾,水汽正丝丝缕缕地散发着,带来那股清爽。
这突如其来的湿冷触感,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与现实世界相连的门。她有些迷茫地望着四周,熟悉的房间此刻竟有些陌生。
突然,房门口的光线被一抹由远及近的身影缓缓遮挡住了。他逆光而来,轮廓在强烈的光线对比下显得模糊而深邃。
他的身影拉长,在地面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与周围渐渐暗淡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光线从他身后溢出,勾勒出他大致的轮廓——宽厚的肩膀,挺拔的身姿,却看不清面容,只觉得很熟悉。
“你醒啦?”带着惊喜的,清亮的声音传来。
白夏夏看着来人,惊讶地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