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们纷纷行礼,齐声说道:“拜见学政大人!”
郑光中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免礼,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秀才开口说道:“诸位新科秀才,今日老夫特来恭喜你们高中院试。这是你们多年苦读的成果,亦是踏入科举之路的第一步。” 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在庭院中回荡。
“但科举之路漫漫,院试不过是个开端。往后的乡试、会试,更是考验重重。”郑光中神色凝重继续说道,“望你们莫要因今日之成绩而自满,需得继续潜心钻研,精进学业。多读圣贤之书,多思天下之事,将来方能为朝廷效力,为百姓谋福。”
秀才们纷纷点头,脸上满是认真与坚定,“谨遵座师大人教诲。”
郑光中说完后点了几个秀才的名字进福满楼侧厅,被点到名字的秀才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期待,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微微颔首示意后迈着沉稳的步伐跟随郑光中朝着侧厅走去。
点到的那几名全是排名前五的秀才,可令谢清风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也被点进去了。
侧厅里面布置得典雅精致,一张宽大的红木圆桌置于厅中。
郑光中在主位坐下后抬手示意六位秀才入座,待众人坐定,他目光温和地扫过眼前六人,缓缓开口:“你们几人在此次院试中表现极为出色,才情出众,实乃可造之材......”
谢清风以为学政大人叫他们进去是有啥事儿要说,结果只是送他们一些文房四宝,问了他们几个简单的问题后交代了几句让他们好好念书便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谢清风的错觉,学政大人看着他的眼神有种诡异的“慈爱”,谢清风正纳闷,反复思索也理不清其中缘由。罢了,说不定是自己的错觉,这般想着他轻轻甩了甩头,将这份疑惑抛诸脑后。
不过话说学政大人送的这礼物是真的好啊。
谢清风将目光放在手中盒子里的毛笔上,笔杆由珍贵紫毫制成,触手温润似有丝丝暖意传递而来。笔杆上毫毛根根分明,在烛光映照下闪烁着细密光泽,笔杆上以精湛的工艺雕刻着松鹤延年的图案,栩栩如生有展翅欲飞之势,寻常毛笔难以望其项背。
这做工就是放在后世,起码也得要个几十万才能买得起的稀罕物。
不止谢清风一个人看着礼物出神,其他五名秀才也在细细端详学政大人送的礼物。
学政大人离开后庭院中的气氛并未因他的离去而冷却,反而像是被添了一把柴愈发热烈起来。秀才们三两成群重新围坐于石桌旁,方才学政的勉励之言仍在耳畔一般,此刻成了绝佳的谈资。
谢清风与其他几位被学政点进侧厅的秀才刚一现身,便被其他秀才们热切簇拥。众人眼中满是好奇与期待,七嘴八舌的询问声瞬间将他们淹没。
“快跟我们讲讲,学政大人到底说了什么呀?”
院试第一名连忙双手抱拳,对着周围的同窗们作揖道:“诸位同窗,学政大人一番话语,皆是肺腑良言,然其中深意我等尚需细细品味,暂不便此刻就向诸位和盘托出,还望诸位谅解。”
此言一出,不少秀才面露失望之色小声地议论起来。
“这有何不能说的,定是他们想藏着掖着。”
“就是,怕我们知晓了,也能得到学政青睐。”
也有秀才表示理解,“学政大人的教导本就因人而异,我等还是要靠自身努力去探寻科举之路。”
众人见在前几名身上讨不到什么细节来,便把目光放在最后一名也被叫进去的谢清风身上,想从他那里探到些什么。
“谢兄,你虽名次靠后却也被学政大人叫了进去,想必大人定是对你有诸多提点,还望谢兄不吝赐教与我等讲讲其中详情。”
周围的秀才们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谢兄,莫要藏私。”
不过谢清风也不是什么好探口风的软柿子,他脸上挂着谦逊温和的笑容不慌不忙地整理衣袍,就在众人以为他会阔论一番时,直接对着他们拱手行礼尿遁。
留下一众傻眼。
“老爷,您这会儿是松快了?对那最后一名学子可算满意?”张师爷见郑光中从福满楼回来打趣道。
他家大人自从阅卷回来后一直在反复看那位名叫谢清风学子的文章,从他县试、府试张贴出来的程文一直到这次考试誊抄出来的文章。
“那小子不错。”郑光中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当时阅卷的时候,他心生厌烦本来不想看那几份找关系的卷子,打算直接把他们全部都放在了榜单的最后几名。
但刚好全部阅卷完等下面的人誊抄名次时还有点时间,他干脆捞起这几份卷子看会儿。
第一份便是谢清风的那张卷子,谁知道不看不得了,一看郑光中顿觉眼前一亮。
只见文章字迹工整,笔画间透着一股沉稳劲儿。开篇寥寥数语,便如奇峰突起将论题引入,观点鲜明且新颖。他不禁被吸引逐字逐句研读起来,文中对经义的解读鞭辟入里,例证详实,从古今事例中抽丝剥茧,逻辑严密得无懈可击。
真的是好文章啊!
惹得他忍不住拍手叫好,以为后面考生的文章会和他一样,没想到把后面那几个关系户的文章衬得像狗屎。
郑光中直接拿起谢清风的文章看了好几遍,他甚至想把谢清风放到第一名。
但名次都已经全部在试卷上定好,已经批上了朱字,如果要改的话全部都要改,尤其是要贴出去公示的前十份卷子。
这要是有改动,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科举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个名次的改动都有可能被人质疑徇私舞弊,自己的清誉肯定会受损。
方才在侧厅里那小子身姿笔挺如松,有一股沉稳坚毅的气质。面对自己的问询时不卑不亢,应答自如,最重要的是他年岁还小,前途无量啊!
这名次动不得还真是他的问题,算他郑光中欠晁大人一个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