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林茂德就带着这些宗主们承诺的条书进宫。
御书房内龙涎香的气息袅袅升腾,萧康元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手中随意翻看着奏疏。
林茂德踏入书房,恭敬行礼高声道:“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萧康元抬起头,“林爱卿,何事如此匆忙?”
林茂德双手呈上条书言辞恳切道:“陛下,今日臣召集京城及附近世家宗主商议,他们听闻国家危难,皆深明大义,愿捐出钱粮以解前线及百姓之急,这便是各家承诺捐赠的明细。”
萧康元接过条书目光匆匆扫过,原本黯淡的眼眸亮了起来,“竟有此事?这些世家平日里虽精明,此番倒也算识大体。林爱卿,你功不可没啊!”
林茂德微微躬身谦逊道:“陛下,此乃世家众人念及国家恩义自发之举,臣不过从中周旋一二。如今前线将士缺粮少饷,百姓不堪重负,这些钱粮恰如雪中送炭,或可解燃眉之急。”
“不错!”萧康元大手拍在龙椅上,站起身道,“有了这些钱粮,那前些日颁下去的税令便可收回一二,这眼见着还四五个月就过年了,这下百姓们也能过个好年。”
“这些钱粮来得正是时候,朕定不会辜负世家众人此番义举。待战事平息,天下重归太平,朕必将论功行赏,对各家予以厚谢。”
林茂德心中一暖,再次躬身行礼,“陛下圣明。”有了皇上这般承诺便好,那他们捐的这些钱粮都是有意义的。
林茂德离去后,萧康元侧躺在龙椅上,神色阴沉。
“小梅子,你看看这条书上写的东西。”萧康元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仿若从牙缝中挤出。
一直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梅太监听闻此言,赶忙趋步上前,双手战战兢兢地接过条书。
他低着头细细翻看后,额头上很快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小心翼翼地回道,“陛下,这......这上面列的世家们承诺捐赠的钱粮明细,数目着实可观呐。”
萧康元冷哼一声,坐直了身子,“哼,可观?若不是朕前些日颁布的税令,他们怕圣元朝覆灭,会这么爽快地掏钱?!”
他猛地一拍扶手,龙椅上的雕饰都跟着震动了几下,“林茂德他们这些世家,表面上对朕忠心耿耿,实则各怀鬼胎,把朕当傻子耍!”
梅太监吓得扑通一声跪地,大气都不敢出,口中连声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许是世家们此前未料到局势如此危急,如今知晓事态严重才倾囊相助,也是一片忠心的体现呐。”
萧康元斜睨了小梅子一眼,眼神冰冷:“忠心?他们如今捐出这些也是怕圣元朝亡了,他们的荣华富贵也跟着没了。”
梅太监不敢再说话,只一味跪在地上低头。
“行了。”萧康元随后摆了摆手,“‘谢清风’送到前线没有?”
“回皇上,估摸着今日会到。”
“嗯。”萧康元点头,“把这些粮都送到前线去,让温玉成给朕放心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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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中众人听完谢清风没有愚忠的想法才放心下来。
谢清风虽然觉得朝廷龙椅上的那位脑袋被驴踢了,但此事确实可以假意答应,先拿到金蒙国承诺的一半物资后就立马毁约。
这是战场又不是正人君子比拼大赛,凭什么要守承诺。
“不过物资到手之后咱们不要。”谢清风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不要那咱们为什么要答应他们?这不是白忙活吗?”温宴是个急性子连忙问道。
“前两天参军事不是拿到情报说金蒙国的图烈部他们与努尔哈?连安所属的王庭素有嫌隙嘛,咱们把东西送给他们。”谢清风的手指了下沙盘上图烈部的位置。
“离咱们金县边境不远,到时候可以从那边送过去,就说咱们圣元朝愿意与他金蒙国和谈,但咱们圣元朝是讲究正统的国家,就算和谈也只和金蒙国的国主和谈。”
“咱们就承认他是国主,将努尔哈?连安给出物资送给他们部落。”
谢清风早就弄清楚了金蒙国这个国家的构造,它是由诸多部落组成,每个部落的首领基本上都是最初金蒙国国主的儿子。
他们的国主继承也和圣元朝的亲儿子继位不同,他们是兄弟继位。兄长死了就弟弟来继位,如果这一轮都死完了,就轮到第一轮的兄长儿子开始当国王,然后又开始循环往复。
但他们的现任国主并不是按照这个规则出来的,如果按照规则来说国主应该是图烈部的首领而不是努尔哈?连安。
这位置是努尔哈?连安抢来的,图烈部首领自然是不服的,但努尔哈?连安手段非凡,将他困在图烈部,根本不给他插手政事的机会。
金蒙国在努尔哈?连安手上发展得越来越好,大家更加不愿意跟着图烈部首领了。
但图烈部首领一直都没有放弃争回自己的王位,若是圣元朝首先递台阶给他,谢清风肯定他肯定会顺着这个下。
他研究过这图烈部首领的几场战役,是直肠子人,不绕弯子,他是最好的突破口。
毕竟.......圣元朝以前可是金蒙国的宗主国。
“给他们物资干嘛?咱们也要用啊!”温宴百思不得其解。
谢清风转头问道,“你打仗脑子打傻了?努尔哈?连安会真的白送这么多东西给你?给你的粮不掺点毒?”
“给你的马不放几只瘟病马?给你的银子不造点假?”
温宴一时间被谢清风给问住了,就连温玉成也没有想到这一层,真是惭愧啊。
他们一下被这么多物资给蒙蔽了双眼。
谢清风发现温玉成、六皇子都用震惊的眼光看着他,不是,他们打仗这么傻白甜?难怪系统让他这个现代人来帮助圣元朝,合着他们都不用阴谋诡计吗?
显得他好像很恶毒一样。
只有参军事夔晗日微微颔首,赞同地看向谢清风。
“那如果努尔哈?连安真的没有弄虚作假呢?”温宴又问道。
谢清风捂着额头,目光直直地投向夔晗日,眼中意味深长。
虽未发一言,可那眼神却好似在说:你平日就是和这些傻白甜共事?没被对面坑死真是算你们有本事。
谢清风无奈道,“我们自己不会弄点病马掺进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