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布这任命的时候,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只是褚江龙特地瞄了一眼罗元元,看她有什么表情,没想到罗元元也正拿眼瞄着他,四眼相遇,罗元元伸了一下舌头,还扮了个鬼脸。
过一会儿,罗元元在路上遇到褚江龙,马上扯住他的胳膊质问道:“刚才你看我干什么,是不是觉得任命诚哥当副队长你心中不服?你认为这个副队长应该是你这个战斗英雄来当是吗?”罗元元连珠炮似的,炸得褚江龙有点晕头转向。
“我什么时候不服了?”褚江龙分辩道。
“你没说出来,但是你心中就是有不服,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呀?哼,让诚哥当副队长,我还觉得憋屈呢,按理说就应该是诚哥当队长,因为诚哥带来的人数多。不过诚哥是大人有大量,不与你们计较。”罗元元有自顾自地说。
“谁当队长谁当副队长这都是领导们商量的,关我什么事?你这个野丫头简直不可理喻。”褚江龙无比委屈地说。
“哼,你也别得意,别以为你的头当队长你就可以压我一头,没门!”
“这是哪跟哪呀,我从来没跟你争这个,我们红军队伍里讲的是官兵平等,谁像你一样还为这争风吃醋?”褚江龙很不屑地说。
“我刚才看见你偷偷瞄了我一眼,你那眼神告诉我,你很得意。”罗元元还是死咬他不放。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得意了?”
“你就是得意了,要不你看我干什么?我知道我现在打架打不过你,但是不代表我永远会输给你。”
褚江龙被她这么胡搅蛮缠一番,心里却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便说:“要不,我再跟你比划比划几招,看看你除了嘴巴厉害以外,还有什么真本事?”
“比就比,谁怕谁!”罗元元爽快地答应着,两眼滴溜一转,又说,“不过,要再跟你比,我得先讲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算了,讲出来你不会答应,不讲了。”罗元元故意卖关子。
“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我看你块头不小,虽然也像个大男人,但是,估计你没有大男人的胸怀的,我还是不讲为好。”罗元元继续装模作样。
褚江龙明知道这小姑娘在故意拿话来套他,但他却乐意陪着她玩下去,于是,他说:“你说嘛,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会答应你。”
“我条件就是,你一个大男人和我一个小姑娘比武,不能用两只手,我得把你一只手绑起来。唉,算了,看你也不算什么英雄好汉,我知道你不可能答应的。”罗元元上下嘴唇一撇,做出很不屑的样子。
“我答应你!”褚江龙竟然很爽快地答应道。
“讲真还是讲假?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要说话不算数!”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颗钉,我说话当然算数。”
罗元元心内一阵欢喜:这傻子真的上钩了!她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掏出一根绳子,竟是有预谋一般!
“你讲真还是讲假,我可真绑了。”
“绑吧。”褚江龙很淡定地说。
罗元元马上凑上前去要绑,又说:“绑你右手你肯定不乐意,还是绑左手吧。”
“我就让你绑右手!”褚江龙赌气似的说。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别说我心狠。”于是把褚江龙的右手绑到了身后。
“可以了吗?”褚江龙以一种充满挑衅的口气问。
“行了!现在咱俩开始比武。”罗元元笑嘻嘻地看着褚江龙,她满以为褚江龙会叫屈以后认输,没想到褚江龙仍是一脸淡定,嘴角还挂着轻蔑的微笑。
罗元元施展着浑身功夫向褚江龙进攻,褚江龙非但不怵,凭着一只左手仍把罗元元逼得步步后退。只见褚江龙的拳法短小快速,沉稳有力,罗元元打向他的拳,他非但不避让,反而迎拳而上,击打罗元元的肘部或手腕,就算罗元元打他了身上,由于被他截击一下,力量几乎全失,招式瞬间落空。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十几个回合,罗元元竟占不到半点便宜。
罗元元心中很是不甘,见褚江龙似有些懈怠,突然灵机一动,变换招式,竭尽全力奔到褚江龙面前,使出一招玉女穿梭,看着褚江龙伸手来接招,她突然身体向后一仰,身子不退反进,双膝跪地滑行,最后伸出一只手直击他的腋下!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她的手就要击到,褚江龙想要回手隔挡已然来不及,后退了半步,脚后跟却被罗元元勾住,便一屁股跌了下去,但他反应极快,在跌坐地上的同时,以肘部猛击罗元元的小臂,并伸脚把罗元元踹出了一米多远。
罗元元也跌得满身灰尘,特别是两颊沾满了黄尘,和汗水混在一起,像是给那张俏丽的小脸蛋糊上一层泥灰,早看不出天生丽质的模样。罗元元爬起来,感觉脸上被汗水糊得有些难受,抹了一把脸,露出了亮闪闪的眸子,咧嘴笑了笑:“怎么样,刚才是不是被我吓着了?要是我手里拿着一把短刀,这一招你可能就挂了。”
罗元元竟为自己如此急中生智而骄傲。
褚江龙笑笑,严肃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用这种招式,因为这是一种同归于尽的招数,你刺中别人,你也免不了一死。”
罗元元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要是刚才褚江龙想置她于死地,她现在就已经不能说话了。“是我自以为是了。”她说着,挽起裤脚一看,只见膝盖一片鲜红。
褚江龙关切地问:“不要紧吧,要不要叫牙长妹给你敷点药?”
罗元元心中颇有些感激,但她没那么娇嫩,为了掩饰内心的波澜,她板着面孔说:“哼!你一点都不好玩。你一定要把你身上的功夫教给我,你要不教我,我就天天缠着你,跟你比武。”
褚江龙笑了起来,眼睛里已是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充满了喜爱。“只要你肯学,我愿意把这些功夫都教给你。”
于是,褚江龙给罗元元讲解了昂拳的基本原理:昂拳是明代以来流行在南疆的一类拳种,由于时间久远,形成了多种打法,但多数套路仍具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套路短小精悍,结构紧凑,动作朴实,手法多变,短手连打,步法稳健,攻击勇猛,常伴以声助威,技击性强。其实这种拳法也可以归属于南拳,它的特点是门户严密,动作紧凑,手法灵巧,体现出以小打大、以巧打拙、以快打慢的技击特色。上肢动作绵密迅疾,极富变化,有时下肢不动,拳掌可连续击出数次,力求快速密集,以快取胜。在发力时,大多要呼喝作声,吐气催力,以增大爆发力。它的基本技法就是稳马硬桥、脱肩团胛、直项圆胸、沉气实腹、体刚劲粗。南疆人身材较矮小,四肢较短,所以讲究贴身靠打,多出短拳,充分发挥一寸短,一寸险的优势。招数比较简单,后来有人又把咏春拳的小念头、寻桥、标指、八斩刀等套路也融了进来,使昂拳变成一种拳势更紧凑的短打拳术。
“你也别叨叨叨那么多了,你就教我打这种拳吧!”
“你怕不怕吃苦?”
“不怕!”
“你怕不怕疼?”
“不怕!”
“那就好。”
此后,褚江龙就把昂拳三十六式的基本套路教给了罗元元。
胡志诚和阮运平一起去拜访了板硐寨族长。族长的儿子也是红军战士,他本来对红军也有些好感,发现这支队伍进寨以来,竟没有扰民抢东西,虽然穿得破破烂烂却纪律严明。后来听说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妇就在这支队伍里,更是喜出望外,叫瑶民们热情请红军战士到家里去。
罗元元问牙长妹:“既然到这里了,你不去拜见一下公公吗?”
牙长妹颇有点为难地说:“算了,还是不见为好。是他们家失约的,又不是我失约。现在那个人又不在,我主动上门去,显得我多贱似的。”
“那你还认不认这门亲?”
牙长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向来婚姻都是父母作主,哪里由得女孩子任性。
“长妹姐姐,你见过他吗?”罗元元追问。
“见过。”
“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知道,叫韦国强。”
隔了一天,族长到队伍里来慰问,却在大队部里见到了罗元元。族长眼睛往罗元元身上多看了几眼,走得时候显得特别的心满意足。
族长以前只见过未成年的牙长妹,如今看到罗元元也已像个大姑娘,便以为这就是自己家那个未过门的儿媳,因此感到十分满意。
胡志诚对寨子进行了一番侦察,这座小小的瑶寨座落在半山腰上,寨子前面,一条浅浅的小河蜿蜒流过,水深齐腰,有些地方更浅一些,还能清晰地看到水下的水草和石子。河上的一座小木桥是进入寨子的唯一通道,寨子周围都是高山密林,虽然易守难攻,但一旦被敌人围困,也很难逃脱。胡志诚根据寨子的方位和后山岭都是黄土的特点,马上组织人挖了一条近三百米长的地道,由寨子直通后山,经过十五天没日没夜的的轮流挖掘,地道挖通了,并在山林里建了两个秘密出口,然后在地道里铺上木板和稻草,大部分战士晚上就在地道里睡觉,这样就能可退可守,一旦有外人进村,也不会发现村里一下多了这么多人。三名老战士就负责对村里人的保密教育和新战士的训练,使这座只有十六户人家的小瑶寨成为了一座红军领导下的秘密堡垒。
阮运平对胡志诚的做法非常赞赏:“你很有远见,真不愧是一名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