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务兵把老和尚一行三人带进客厅,摘下黑布。
王魁荣正端详着三位不速之客,猛看见老和尚的脸,王魁荣一脸惊讶:“啊,原来是师哥!”
王魁荣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又是拉手又是拍肩。
老和尚双手抱拳:“ 师弟,我走投无路,投奔你来啦!”
陆振宁和矮和尚看着,只有吃惊的份。没想到他们竟是师兄弟。
原来老和尚俗家姓名叫姚平义,早年与王魁荣同拜一位江湖艺人为师,姚平义为兄,王魁荣为弟。
王魁荣一站起来,陆振宁暗暗吃了一惊,这个人个子很高,身材很瘦,像根电线杆一样。
听姚平义说出来投奔的话,王魁荣很是惊讶:“此话怎讲?”
“ 唉,真是一言难尽啊!”姚平义叹了声气。
“ 好,师哥有话慢慢说。师哥,请坐,先喝口茶!”王魁荣摆摆手。
姚平义坐下后,喝了口凉茶,才把自己在南京的经历和见闻简单陈述一遍:“我近几年在南京城外一个小庙里吃斋念佛,本打算过几年清静日子,没想到日本人来了,南京再也没有清静日子可言,就算是出家之人也不例外。最近,我在南京城上元门外的永清寺住了一个多月,曾被日本兵强征去江边掩埋死尸。在南京城里,你每天听到的都是中国人又被杀了多少多少人,单是上元门一带的沙滩上,就有几万人被杀。尸体堆积如山,江水也无法冲走。接下来的日子里,日本兽兵强奸妇女的消息一天比一天的不堪入耳。伴随强奸妇女的常常是对整个家庭的屠杀。我曾听人说过永清寺外一家七口被杀的经过。那天,有七个日本兽兵来到这个家里。他们杀死了前来开门的男主人,接着杀死了跪下来求他们不要杀死其他人的女主人。当房主的儿媳妇质问他们为什么杀死她的公公婆婆时,他们也把她打死了。房主的女儿抱着她一岁的婴儿藏在堂屋的一张桌子下面,日本人把她拖出来。他们剥光她的衣服并强奸了她,然后把刺刀刺入她的胸膛。那些刚在她身上发泄完**之后的日本士兵,用刺刀杀死了她怀中的婴儿。当他们走到另一个房间时,他们发现了两个十几岁的女孩。接着士兵们剥光那两个女孩的衣服并**了她们:十六岁的女孩被三个日本兽兵人**,十四岁的女孩被四个日本兽兵**。之后日本兽们兵刺死了那个大女孩,那小一点的被四人**后当场气绝死身亡。然后,七个日本兽兵狂笑着离去……”
姚平义最后咬牙切齿道:“日本鬼子简直不是人。人心之歹毒,莫过于斯。”
“坐地虎”王魁荣虽然久居深山,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但是对于日本人占领南京以后的各种暴行却是早有耳闻,但亲耳听了师哥的话,还是不由得嘘叹连连。他说:“近百年来,中国人也见过了不少侵略者,大多侵略者还是不敢放手屠杀平民百姓的,他们枪杀军人,但是对当地百姓并不敢下毒手。善良的中国人大都是以善良之心揣度日本军人,以为一旦战争结束,日本军人也会好好地对待当地百姓。一些人甚至相信日本人将成为更好的统治者。谁能想到,日本军人进入南京城后,竟然大肆屠杀平民?日本军队是怎样的一支军队?纯粹是一支野蛮的军队吗?”
姚平义仍是悲愤难平:“但凡有良知的人都不会想到日军会如此残暴。也不怪善良的中国百姓有这样的想法,因为他们这时候实在不知该相信谁,依靠谁。毕竟他们自己的政府在他们最需要它的时候把他们彻底抛弃了。南京城里的百姓们厌倦了战火、厌倦了轰炸、厌倦了包围,于是当日本侵略军开着他们的坦克、大炮和卡车耀武扬威地进入南京城的时候,确实有一些中国老百姓零零散散地跑出来欢迎着日本军队的。当日军从南京城的南门和西门列队进城时,一些人在他们的窗外挂起了日本国旗,还有一些人甚至为日本人的队伍欢呼。”
王魁荣搓手叹道:“如果他们知道,日本人最终将屠刀架到了他们的脖子上,相信他们是不会发出这种欢呼声的。”
陆振宁插嘴道:“南京城百姓对日军队伍的欢迎是短暂的。因为他们很快就发现,日军一进城,就六七个人一组在城里游荡,向他们看到的任何人开枪射击。人行道上随处可见趴在地上的老人,他们的后背赫然有一个个血洞,显然他们是被子弹从背后射入而死的;几乎每一条街道上都横七竖八地躺着中国老百姓的尸体。许多人并没有做任何冒犯日本人的事,只不过是在日本人走近他们时,他们做出惊慌失措之态或做出了逃跑姿态,便招来了日本人的扫射。”
姚平义最后说:“南京城已经成为人间地狱,我无法在那里生活,每天看着那些惨状,比杀了我还难受。是日本人夺去了我的家园,我与日本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此仇不报,枉为人生了!”
王魁荣深受感染,也说:“要是日本鬼子敢犯我山寨,我决不容情。”
“我早就听说师弟你这些年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师弟文武全才,豁达大度,在容山威名显赫,师哥心甘情投奔于你。”
“师哥说哪里话,你能屈身来到师弟的山寨,那是瞧得起师弟。从今往后,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师哥一份。绝不能让师哥再受那日本人欺负。”
“匆忙上山,也没带什么礼物,只带来两位青年才俊,他们都是我的徒弟,还望师弟多多照顾。”
“好哇!好哇!”姚平义的话似乎很合王魁荣的口味,他乐呵呵地说:“师哥,你也知道,我是个热心肠的人,一向好结交仁人志士,你的两位徒弟一看便知道是青年才俊,只怕投奔我,会委屈了他们呢!”
陆振宁赶紧摆摆手说:“哪里哪里,不委屈不委屈,我们愿意跟随师傅投奔王寨主,还请王寨主今后多多栽培。”
矮和尚不太会说话,只是附和着点头说:“是的。是的。”
姚平义说:“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在南京城里杀过日本兵的。”
王魁荣听闻此言,眼睛为之一亮:“好!我就喜欢这样的青年才俊。”
姚平义又说:“你要不要测一测他们的本事?”
王魁荣一想,一拍桌子:“好啊!来人,摆下场子,让新来的两位小兄弟显一下本事。”
“好咧!”有人应道。
“兄弟,你要显哪方面的本事?”王魁荣问陆振宁。
“枪法,拳脚 。”
王魁荣命人在五十米开外挂起五个酒瓶子,把一支手枪递给陆振宁。
陆振宁一抬手,连开五枪,五个酒瓶子伍部炸开。
接着走上来一位黑衣黑裤的壮汉,对陆振宁说了声“得罪了”,便拳脚齐出向陆振宁攻来。陆振宁马上接招与那个人对攻。那个人只是为了测试陆振宁的拳脚功夫,并未尽全力攻打。两人对拆了十几招便停了手。
陆振宁虽不能占上风,却没有露出落败的迹象。
“果然有一身好功夫。”王魁荣赞道。
“师弟,他们这两个人真的本事并不在拳脚之上,而是在这里。”姚平义把手按在自己胸口。
“哦?”王魁荣有些不解。
“你想,在当今的南京城里,日本兵横行霸道,随意杀人,哪一个不是怕得把头都缩进裤裆里。可是,他们却敢在南京城里干杀鬼子的事。这叫有种!”
“对,有种!”
姚平义感慨万千地说:“ 我们都是中国人,如今这容山的天下成了日本人的天下,想必师弟也过得不自在啊。我在南京耳闻目睹各种惨状,怒火中烧。只是苦于我年老体弱,不能再做什么于国于民有利的事了。我早有听闻,凶恶残暴的日本人在容山也干了不少坏事,日本人亦是你的冤家对头,所以师哥带这两人来助你一臂之力,共同对付日本人!”
姚平义说着,不禁流下了眼泪。
显然,王魁荣也受到了震动,慷慨地说:“师哥,你我想法不谋而合。”
“那好,我这两个徒弟你就量才而用吧。”
王魁荣看了看陆振宁,觉得这小伙子一表人才,心中便已欢喜三分。
自从日本人来到容山后,各路土匪都在扩兵马,占地盘,自称“ 容山王”,但真正的“容山王”还数王魁荣。王魁荣父亲王喜宁曾是个大匪霸,自封“容山县保安司令”,下设五个团,匪徒最多时达三千余众。后来王喜宁因堵截红军长征,在一次战斗中被红军击毙,王魁荣便从南京跑回容山,子承父业,不务政,不从商,却接替父亲当了匪首。可是,他没能像他父亲那样拥有三千武装,这些年走的走,散的散,匪徒只有五百多人了。此时,他正想趁机扯起一面打鬼子的旗帜,把一些热血青年召到麾下,扩大山寨的实力,以期有朝一日再做容山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