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孙大郎怒目圆睁，不敢相信望着怀里的女人。
秦玉兰面色淡然直视他，一字一句说。
“我、要、和、离。”
孙大郎脸色阴沉得吓人，手上的劲道松了些，秦玉兰使劲一推，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整整衣裙，波澜不惊看着他。
“做梦！”孙大郎眉头直跳，压着怒气斥道，“给你脸了！还敢提和离！”
“再提此事，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男人黑着脸，怒气冲天，死死盯着秦玉兰，仿佛再听她提一个字，便要暴起揍人。
刚刚浓情蜜意早无影无踪，好似白日做梦一样。
这狗男人莫非精神分裂了？
林嫣揉着脸默默吐槽，几步凑近秦玉兰，低声问她:“你真要和离？”
秦玉兰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火苗。
“可你不是说，你爹迂腐，断不会同意你和离吗？”
秦玉兰眼底的火苗小了些，咬了咬牙说:“不论如何，总要试一试！”
偏心的孙老太太，万事不管的公婆，跋扈的柳云儿，被宠坏的庶女，以及暴虐的丈夫……
她忍了这么些年，还以为能换回他们的敬重，可这小小的期望，今日也被孙大郎亲手打得粉碎。
她再也不想忍了！
林嫣握着秦玉兰微凉的手，语气坚定说:“既然你已下定决心，我支持你。”
秦玉兰勾起嘴角望她，眼中微微泛着泪花，得友如此，实乃人生大幸！
一听秦玉兰要和离，柳云儿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一阵狂喜，若是秦玉兰离了孙家，自己说不定也可被扶正。
柳云儿捏着帕子，佯装着怒不可遏的模样，指着秦玉兰呵斥道。
“姐姐，这些年来，孙家可曾亏待你？你今日要和离，将夫君脸面，孙家的脸面置于何地？”
“满京都高门大户，可没听说哪家媳妇一不如意便要和离的。”
话里话外指责秦玉兰让孙家丢脸，果然，孙大郎的脸上凝着一层寒霜。
“回你屋里去，我不发话，别想出门一步！”
秦玉兰早就料到不会顺利，连忙低声嘱咐林嫣:“你带着夏荷去一趟秦家，将此事说与我父亲，看他是否愿意来孙府一趟。”
顿一顿又说，“我二叔是个酒混子，且与我公公交情颇好，此事他未必支持我。”
“你同我爹爹讲，莫要带他过来。”
林嫣一边盯着孙大郎，一边用心记着。
孙大郎早不耐烦，大步上前，一把推开林嫣，一手紧攥着秦玉兰的胳膊，拖着她往荷风院走去。
林嫣踉跄几步，堪堪稳住身子，顾不上看热闹的张宝珠和意有所图的柳云儿。
疾步走到前院，叫上夏荷往秦家去。
林嫣顶着一边大一边小的脸蛋，同夏荷苦苦哀求，秦大人方带着醉醺醺的秦二爷慢悠悠往孙府去。
秦大人国字脸，眼神凌厉，半耷拉着眼皮一路无话，甚是严肃。
林嫣束手束脚，不敢乱动，唯恐哪处不对，秦大人张嘴骂人。
倒是秦二爷抱着个酒坛子，歪七扭八靠在马车上，边吟诗边喝酒，尽兴时，还要林嫣点评他作的诗。
这个难度颇大，林嫣苦着脸拒绝连连。
林嫣坐在马车上看着一脸平静的秦大人，放浪形骸的秦二爷，悠悠叹气，秦玉兰和离之事，恐怕难已成功。
到了孙家大门口，更是踌躇不决，这事算孙秦两家私事，她一个外人掺和进去怕是不合适。
可实在担心秦玉兰，也不知该找什么理由跟着进去，急得她满头大汗。
林嫣正抓耳挠腮想理由时，面色通红的秦二爷，一手提着酒坛子，一手扯起林嫣，脚步飘忽着进了孙府。
进了孙家大厅，孙老太太，孙大爷夫妻，同孙大郎早在厅上等着。
秦二爷随手将酒坛子撂远，一把抱住孙大爷，大笑着说:“孙兄，这几日怎的不找我喝酒了？”
孙大爷本以为秦家来者不善，原是忧心忡忡，秦二爷这一抱，他心里的大石落了地，也笑呵呵说。
“老太太这几日身上不大好，因此不怎么出门。”
秦二爷这才同秦大人一道，给孙老太太见了礼。林嫣也僵着身子行礼，一脸尴尬躲在秦二爷身后。
孙老太太懒得同她计较，当下有更要紧的事儿。
半晌后，才不咸不淡说:“玉兰疯魔了，什么胡话也说得出来。”
“孙家的脸面在她眼里，竟一文不值。”
“亲家，你怎么说？”
秦大人脸绷得紧紧的，思索片刻后，没头没尾说了句:“京都里的人家，从未听过有妇人要和离的。”
孙老太太满意点点头，秦大人是个固守礼节的读书人，定不会容许自家女儿有这出格之举。
秦二爷醉熏熏摊在椅子里，大着舌头也跟着说:“嗯，兰儿，兰儿不能干这事。嗝～”
几句话已定下秦玉兰的一辈子，林嫣听得心寒，可这事儿，是孙秦两家私事，哪里轮到她插嘴？
说不好，还要遭孙家记恨。可若是不管，秦玉兰的大好年华岂不是都耗在狗男人身上？
大爷的！记恨便记恨吧！
林嫣狠狠心，咬着唇打断几人的谈话:“秦大人，玉兰在孙家并不顺心。”
“您是她的父亲，是她唯一的指望，您若不为她撑腰，她哪还有什么活路？”
边说边将红肿的脸，露给在场众人看，笑着说:“我那侧脸本就丑，一巴掌险些又毁了这侧的脸。”
随即收了笑容，直直盯着孙大郎，缓缓道:“若不是我拦着，巴掌恐怕要落在玉兰脸上，对吧，孙公子？”
除了孙大郎，孙家众人齐齐变色，尤其是孙大爷恨不得捶他一顿。
此事，孙大郎没提过，林嫣当众说出来，倒让孙家落了下风。
孙老太太先回过神，瞪了林嫣一眼，开口说:“小两口年轻，吵架动手也是常有的事，做什么大惊小怪。”
“不定，这两孩子越吵越打，越亲密呢。”
孙老太太脸皮之厚，真让林嫣大开眼界！
林嫣冷笑一声，刚要开口反驳。
秦大人抬起眼皮，板着脸附和道:“老太太说的是。”
！！！
老天爷呀！这是从哪墙缝里扣出来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