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琴是袁超媳妇的表姐,有些话说得直,很容易戳破生活中的仅存的幻想。
关于钱的事,敏感而心痛。
晚上八点,李素琴和章媛准时出现在医院。化疗区的病房安静,走道人少。
在病房门外,李素琴和袁超媳妇聊了起来。
“还差多少?”李素琴问。
“一万多吧,还不知道出院后具体数字。”
“我这边还行,想不到其他办法了你告诉我一声,我转给你也行。”
“姐姐,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了。”
“让袁超把病治好吧,已经治到现在这种程度,要是放弃了,他没了,你压力更大,夫债妻还,你赖不掉。”
“是啊,每天都得想办法找钱,每天都有人催还钱,难啊。”
“从治病以后,到现在差多少了?”
“二十万估计有了,原本钱就不够花,现在来一趟医院就是个大坑,怎么填啊。”
“袁超家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缓解压力的?”
“有几亩果林,新品种橘子,老人家辛苦好几年了舍不得卖,他们不知道进医院治病花了多少钱。袁超也在犹豫,想等结果子了缓解压力。”
“都危难时刻了,能卖一点是一点了。”李素琴倚着扶手。
“话已经放出,还没有人问价,不然早转出去了。”
“你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是啊,都不知道哪天是头?晚上睡觉都不安稳,睡着睡着就醒了。每天各种忙,两个人挣的钱都不够袁超进一次医院。”
“你自己怎么打算?”
“我不知道,不知道能撑多久?”
过节,人家想着怎么休息,袁超夫妇只能努力干活,白天上班,晚上兼职,批发小商品来摆地摊,基本没闲着。买来一辆电摩托,帮人跑腿的事也常干。
“我是你姐,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你建议好,你们现在遇到的困难,确实大,很难扛,换谁都难过。”
“我只希望两个孩子还有老人身体不要出什么事,我最怕听到孩子生病的消息,现在已经没法自己带,送回老家给老人了。能过一天算一天吧,能力摆在眼前,想太多都是幻想,根本不切实际。”
“看吧,有没有什么机会,增加点收入,填补一下窟窿,不然越往后日子越难过。”
“姐,谢谢你帮我。”
“别客气,就你跟我。”
“姐,我听说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你说吧。”
“顺平的事。我听老家人说,好像生了什么病还比较难治。”
“唉,消息确定吗?”
“应该确定,两个月前我就听说了,我以为只是感冒发烧小问题没在意,现在还在有人议论去过哪里治疗难度大治不了,估计问题不小。”
“我多少年没见他了,你这样一说我这个心就瞬间崩塌了。”李素琴脸色难看
“他爷爷奶奶肯让你见孩子吗?”
“不知道。但他是我儿子,我如何不管不顾呢?要是我没生过他也倒无所谓,生死由他。”
“具体什么病还不知道呢,你要不要先抽时间问问情况。”
“我不知道,我现在有点乱。”
“他爷爷奶奶应该能自己应付吧,要不然早告诉你了。”
“不会的,哪放得下老脸呢?当年已经无数次警告我不要碰孩子半个手指头,生死都跟我没关系。”
“何必呢?孩子毕竟是你生的。”
“老人家脑子里依旧认为是我故意害死了老公,我就应该陪着死他们才舒坦。”
“当年事情不是已经说清楚了吗?怎么还这样误会。”
“哪里,他们当年还各种歪曲,说我看上别的男人故意害死老公,还把潘金莲害死武大郎的段子联系到我身上。孩子是给我了,但是被他们抢了啊。”
我发了一条短信给章媛,说了袁超夫妻帮忙抓药的事,这才乐意包了红包。
我换了便装,从科室下来,晚饭没吃肚子有些饿。到了化疗病区,章媛在拐角处等我,眼神示意我已经给了红包。
在病房门口,李素琴问我说:
“袁超每次化疗都这么难受吗?”
“比第一第二次好一些吧。”
“我看他那个样子,就像要活不成的样子,拔掉氧气都站不稳,这种样子怎么去上班?看着都心酸。”
“需要时间休息。”
李素琴对我的回答不是很满意,我只会用嘴说,不能立即给袁超任何快速缓解身体不适的良方。
大家看着袁超的难受样子,也许心生怜悯,感觉病人可悲,确实是值得同情,谁看见了都会产生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