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黄剑比预计的时间提早了二十分钟到达,开车的时候很困,没有洗漱抓紧时间休息,以为躺下来就能呼哧大睡,闭上眼后却突然感到脑子兴奋,最后不知何时睡着?
次日清晨,早会中被告知安排出差,需要到北京去做一份汇报,有关肺癌新疗法的患者招募以及疗效情况。
一阵准备,工作交接及机票情况。明天下午动身,我和主任一同前往。
每次出远门,我第一想到的不是要带什么衣服,而是自己的水杯和茶叶,甚至是咖啡。早起一杯咖啡,然后接着一杯茶,已经成为习惯。
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我立即宣布了明天出远门的事情。
“要去几天?”章媛问。
“还不知道去的情况。可能三五天,很可能。”
“那你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吧,去首都,别丢人现眼,一身邋遢。”
“怎么可能,我是去工作,穿得体面就行。”
我以为章媛会给我装几件衣服,谁知她进了卧室坐到书桌前,打开台灯就忙着她的事情了。女儿在客厅里跟母亲玩,汇报她今天学到的东西。
简单收拾,一个小的行李箱,空荡荡的,丢进去一个文件袋。车钥匙放在家里,电视柜下的抽屉中,看到备用的门卡,我突然想起参会用的身份卡,又下楼到车上找。
翻了储物箱没有找到,我担心掉落在车里,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点亮屏幕的时候,看见徐玉珍发来的消息。她想来医院,问我周末在不在医院。
“我安排出差,可能周六赶不回来。”我简单回复。
微信里的朋友圈动态,袁超连续发了两次罗伟安父母家里的实况,以短视频的形式,灵牌的位置已经立着一个相框,那是罗伟安的遗照。
我很意外,徐玉珍竟然发来这样一段:“我不确定你爱人是否看到了我和你的聊天记录,感觉她看我的眼神不对,你还是把聊天记录删除了吧。”
没有找到参会卡,关好车门时我才想起在主任手里拿着。
进门前我还是把聊天记录删除了,只是不想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次日上午,主要是内部汇报,核对数据,几个文件袋装满资料,需要带的东西其实不少。
车子停在家里,早上是打车过来。单位安排车送我们到机场,一改往日的形象,西装革履,像是商务出行。
我在进入机场大厅的入口看见了袁超,他虽然戴着口罩,但我还是认出了他,气色不太好。
他的眼睛呆呆看着我,应该是不确定,我用手势打了个招呼,他才抬手回应。
“熟人?”主任问。
“算是吧,之前的一个病人。”
“什么病?”
“肺癌。”
“什么情况?”
“没有手术,化疗了几次,现在找中医。”
“为什么不坚持?”
“经济问题。”
主任摇摇头,表示无奈。
过了安检,拖着行李箱,我的脑海里突然想起奇怪的画面,袁超会不会死去?可能在没有人的郊外,他坐在车里,没有人看到他忍受着痛苦,然后没有呼吸……直到被警察发现。
到达登机口旁的休息区,我和主任轮流看守行李,两个人都有烟瘾。主任先去,等他回来的时候一阵咳嗽。
平时工作忙,很少有长途旅游的机会,我和章媛结婚的时候本来安排了去度假,后面被工作耽误了。
飞机起飞的时候,耳边一阵嘈杂,内心却无比安静。闭上眼,脑子突然变得兴奋,没有工作时的专注,天马行空。
假如这客机坠毁,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全部丧命,然后可能尸骨无存,比病死更直接,没有感受疼痛的机会,只有死前的恐惧。
我索性睁开眼,几个小时,直接等到飞机落地,在直达指定酒店的车上睡着了。
晚餐后洗了个澡,有两个小时的无聊时间,我给黄剑打了个电话。他气喘吁吁,听声音是在外面跑着。
“什么事跑这么急?”
“出来买药,我爸,有点不舒服,身体可能有点问题。”
“严重吗?不行就上医院吧。”
“看情况吧,我看着应该问题不大。”我听得出来黄剑的话里自信并不高。
预感不太好,梦境里很乱,各种人和事,醒来后能记住的并不多。
上午的会议结束,我给黄剑发消息,他还在上班,趁上卫生间的时间回了我消息,另外告诉我他家里一切正常。
我想我可能是过于敏感,可是到了下午,黄剑就赶着回老家去,他父亲和母亲趁他去上班的时候偷偷回老家了,下班后买菜回来已经见不着人。
“我爸妈还有一会就到家了,告诉我说是在城里待不住想回家去待着,叫我不要回去,我现在在客运站门口,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取票。”
我告诉黄剑我的车在家里闲着,如果有需要让他去取。突然有些不安,如果黄剑父亲出现状况,而我不在,不能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