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媛到了十一点才回来，喝了点酒，我感觉睡意提前到来，简单洗漱后就躺在床上了。
章媛告诉我，章瑞明天过来，岳母走得匆忙，她想抽时间去买几件穿的，让章瑞带着回去。
言下之意明晚想约我逛街，问我时间是否允许。我闭着眼睛点头表示同意，除了想帮岳母买点，章媛自己也想买点，我母亲过来，顺便一起买，包括孩子的。我除了陪着去，提东西，还要负责付账。
章媛坐在床边，用手机搜着附近的菜馆，章瑞明天下午到，想出去外面吃，叫上李素琴。人多热闹，我想到黄剑。
明晚的晚餐是先招呼家里人，后晚的晚餐是李素琴和章媛店里的年终聚餐。需要请一桌跟自己业务有关的人，家里人就不掺和了。
次日，章瑞到的时候直接坐地铁过来，下的站点离我较近，过来医院等我下班。
他只背一个背包，坐在科室走道边的休息椅上。视线跟随来来往往的人流移动，我工作交接完毕，换下白大褂，穿上羽绒服。
我觉得章瑞并不算是强壮到不怕冷的样子，看着他就穿着一件薄外套，我很难理解他为何这样，是我不够体会年轻人的所谓气温感受吧？
“好惨。”章瑞道。
“什么好惨？”我问。
“我刚刚坐在这半天，看着这些病人，尤其是动了手术的那些，我一直在想，这些癌症病人能不能等到康复治愈的那天呀？”
从章瑞的表情看，似乎更能理解自己的父亲选择了不治疗自然过世的做法。
“治疗是必要的，能延缓生命，改善生存质量。”我道。
“真的有意义吗？姐夫。”
“活着就是胜利。”
章瑞点点头，和我站在电梯口等待。我再次打电话给黄剑，再一次确认他不能过来一块吃晚饭。请假过后，工作积压，他表示遗憾。
我和章瑞开车直接去餐厅，母亲去幼儿园接了女儿后直接去章媛店里，大家在餐厅碰面。李素琴的车子卖了，她带着儿子，和章媛一起打个车过来。
后座上李素琴和章媛坐在两边，两个孩子在中间挤着，母亲坐在前面的副坐。
张顺平下车后，看起来气色不是很好，很不乐意出来的样子。为了不影响大家情绪，李素琴拿出手机递过去，很快他就跑到餐桌旁坐下，靠着角落，一声不吭。
章媛和李素琴点菜，我走到餐厅门前吸烟。章瑞跟着过来，我不知道他在外面的变化，还是客气的问要不要抽一支？
他笑着摇摇头，表示不会抽，笑着问我：“姐夫，你会不会梦到爸？”
我想了想答道：“不会，一次都没梦过。”确实是一次都没有。
“我回到学校后梦见过几次，不知道是不是暗示什么。”章瑞摸着自己的鼻梁。
“别信那些，人走了什么都没有了，这一点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你现在呢，对妈的态度好一点，平时说话和蔼客气一些，妈就满意了。另外，她常要求你在外面不要抽烟喝酒，你就自己自觉一点。爸已经这样，虽然不全是因为烟酒，但还是得注意。”
“我知道了姐夫。姐夫，你自己是医生，知道吸烟的危害，为何不戒掉？”章瑞问我措手不及。
我笑笑后答道：“我在努力。”
章媛和李素琴倒好了茶水，叫我进去，外面风凉。相比上次见到的焦虑脸，李素琴今天气色好一些，妆容整洁，看不出忧虑过度的痕迹。
一个清汤火锅，几个小炒，荤素都有。大家都认真的吃，唯独张顺平只是拿着筷子，看起来食欲不佳。
章媛很和蔼的问他喜欢吃什么，孩子摇摇头不说话。倒了一杯椰汁，张顺平喝了几口，吃了一点蒸蛋。
女儿一句“我们的徐老师生病住院了”让我们聊起了徐玉珍，章媛问我：“小徐老师手术完后，后面还要做什么治疗？”
“可能就是化疗巩固吧。”
“意思是扩散了？才这么一段时间，也太快了吧。”李素琴道。
“就是尽量排除隐患吧，手术完后再检查确认，具体看她的身体康复情况。”
“这个手术应该不复杂吧，就是简单的一刀切掉，连病毒带肉取掉。”章媛道。
“没你想这么简单，切不切完，从哪里切，是有讲究的，全部切掉不一定就是最好的。”
“那小徐老师的手术属于哪一种？”李素琴问。
“那晚上我简单看了，应该是改良根治。”
“那术后应该不会怎样吧？我的意思是问，你们经常说的那种十年生存五年生存。”李素琴的话里透露着担忧。
“手术结果应该是算好的了，没什么问题，看康复情况了。具体后面会怎么发展，还是以后看吧。”
我的回答令章媛很不满，她觉得我这种话说得太不直接了。一旁的李素琴只是笑笑，注意力转移到儿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