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平的话,就像是告别前的一点安慰,让李素琴觉得,他要是离开了这个世界,也是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死去。
所以他说他不害怕了,白血病,他妈妈不是负担不起,是他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化疗带来的副作用,他想他已经没有多长时间。所以他会慢慢变乖,学着让母亲不是那么难受,学会开口说话。
李素琴在十二点差十分时给我发消息:“孩子已经知道病情知道死亡的结果。”
我是学过医学心理的,但此时竟然想不到词来安慰李素琴。只能重复那句话:“坚强一点。”具体怎么做,就看病人家属自己了。
李素琴在一楼的茶几旁坐到一点多,中间打了个盹,她已经习惯这样,好长时间没有好好睡过觉。上楼去洗了个脸,推开儿子睡的卧室,已经睡着。凑近抚摸他的额头,不放心后又找到体温枪测一下。
坐在沙发上,摊开毛毯后躺下,关掉大灯留下筒灯亮着,温暖的光线。
她同时把儿子知道自身病情的事跟章媛说了,春晚刚刚结束,章媛才准备睡觉,此时心情复杂,女人之间,总要找很多话互相安慰。
天亮交班后,没有吃早餐,我直接回家再睡。头一天晚上熬得太久,小区里很安静,早上起来玩耍的只有老人和小孩,年轻人还在睡觉。
噪音是不会少的,我在十一点不到就被噪音吵醒,洗了个澡,眼睛干干的,照镜子看看有红血丝。换了一身衣服,找个袋子把换下来的装好丢在车里,带回老家去洗。
十一点二十,李素琴打来电话,饭已做好,我直接过去就能吃,吃完再回去。
出门前我给章媛打了电话,再次确认是否再需要带哪些东西?另外,她要求我拉上李素琴母子一块去玩,我解释了孩子的情况不适合出城,发生问题不好处理,章媛还是让我客气一点,毕竟过年,来不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张顺平起来一块吃饭,李素琴盛了一点稀粥给他,肉和蔬菜剁碎熬烂放在粥里,单独让他吃一块肉有些难度。餐桌上的菜,看不见一点肥肉。
“孩子怕荤。”李素琴道。
很难得张顺平会坐在餐桌旁一块吃,别的时候都是躲着。我不知道,我给他是什么印象。
我还是很客气的说了几句,邀张顺平母子两人一块去玩。他很礼貌的回应我。
李素琴简单吃了一点,像是在刻意节食。坐在一旁帮我添饭,又把泡好的茶水端来,问我是否带了茶杯,可以帮我把茶杯添满。
袁超送过来的干货,李素琴分了两份,一份让我带回去。磨到一点钟,我才正式离开这里,路上没什么车,几乎一路绿灯。
午后阳光,李素琴和张顺平走出门口,送完我继续坐在店门前晒太阳。我走的时候还是客气一下,感谢招待,又吃又拿。
当然,过年了,红包我已经准备,还是包了三百元给张顺平,是趁李素琴不注意的情况下塞给的。等我开车离开,从后视镜里,我看见张顺平取出身上的红包,递给李素琴。
我没想到李素琴会立即给我电话,指出我给孩子红包这种过于客气的行为。过年嘛,合情合理,只是李素琴觉得自己已经受我和章媛的帮助够多了。
上高速前,在收费站入口,我停车喝了点茶,满满一杯,是李素琴刚刚提着茶壶下楼灌满的。茶很香但味儿不浓,阳光不暖,空气还是凉的。78中文首发 . 78zw. m.78zw.
睡眠不好,途中休息一次,感觉路上就我一个人跑,服务区里冷冷清清,只有卫生间的门开着。
到家以后,章媛和母亲围过来,问我关于李素琴儿子的情况。
“真的不行了吗?发达点的地方能不能治得好?”母亲问。
“看孩子能撑到什么时候吧。”
“你中午过去吃饭,孩子状况怎么样?我昨晚跟李老师视频,她眼睛都是哭肿的。”
“不算好,现在就是担心不稳定,随时可能会出现状况。”
“什么状况?”
“化疗效果不好,不能控制得住的话,其他器官会被浸润。”
“你说通俗一点。”
“就像癌细胞可能侵犯其他器官,导致功能衰竭。”
“这么恐怖。是白血病呀。”
“白血病,血癌,是一个意思。”
母亲和章媛表情很难看,看着活蹦乱跳的女儿,我暗自庆幸女儿健健康康。她很高兴我买给她的小礼物。
母亲问我:“有没有包点红包给那孩子。”
我点点头,上楼把外套换下,家里比较冷,我在车上穿的薄外套已经有些低挡不住寒意。父亲在厨房,今天不能串门,他负责晚饭。我没有买酒,车上都是吃的东西,章媛私下告诉我,她回来在半路上买了点,以我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