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红着眼睛转过来,“你不要太过分了!”
这样不痛不痒的恶意对凌琅来说就像隔着玻璃看虎咆哮,她淡淡地扬了扬眉,“你能怎么样呢?”
容安气疯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凌琅:“那你又能怎么样呢?”
“...”
眼看这事情要没完没了,立场坚定的陈双鲤一把揪出了躲在容安身后的凌秋,推到凌琅面前,“打吧。”
容安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凌琅身上,根本没想到陈双鲤会釜底抽薪,眼睁睁地看着人右脸也被人扇了,几乎要抑制不住动手的冲动。
“陈双鲤!”他目眦欲裂,“你他妈..”
话没说完,挨了两巴掌的凌秋哭着跑开了。
容安看着她闯入人群之中就要消失,也顾不得和陈双鲤理论,狠狠丢下一句‘这事没完’就追了上去。
故事的关键主角走了,看客们指指点点地渐渐散开。
耳边渐渐安静下来,凌琅忽然觉得风很凉。
她看着那个追着人离开的背影,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世界就是这样,他们都喜欢会哭的。
*
陈双鲤还记得那一年,是云城雨季最多的一年。
在参加完凌琅妈妈葬礼的第二天,她在凌家看到了一个脸色平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凌琅。
相比起她的战战兢兢和小心讨好,凌琅正常得简直不正常。
她像往常一样让她进了房间,然后就坐在床上和她谈起接下来的考试和安排。
最后还是陈双鲤受不了了,拍着自己并不宽厚的肩膀对她说,“满满,你不用强撑着的,你想哭就哭,我会陪着你的。”
凌琅闻言只是轻轻推开了她,虽然不笑了,但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不用,”她说,“她用最后的时间好好跟我告别过,她说我爸会好好照顾我的..我的生活会像现在这样,一样好。”
“我们可以生活得很好。”
“..最重要的是,要活得开心。”
那天的凌琅说了很多话,但陈双鲤记忆最深刻的是最后那一句。
她妈妈希望她活得开心。
那一年,她们十四岁。
现在二十岁的她静静地跟在二十岁的凌琅身后。
跟着她无言地走过了三条大街,跟着她走过了最黑的小巷,走过了小区里那棵老得要脱皮的大榕树,来到了她家门前。
骤然亮起的白炽灯轻微响了一声,凌琅将钥匙放在鞋柜上,径自去厨房倒了杯水。
出来以后看着立在门边有些坐立不安的陈双鲤,闲闲地笑了一下,“干嘛?想蹭饭?”
她语气平淡,像往常无数个日子里一样。
陈双鲤不知道为什么,鼻子有些酸。
“满满,”她丧着张包子脸,“我真的不知道穆东阳那个傻逼到底在搞什么鬼,他根本也没有跟我提过方玲秋的事情..还有容安,他怎么会跟你吵起来啊?”
凌秋喊容安名字的时候她还没到,所以在陈双鲤看来,估计就是凌琅和方玲秋起了冲突,容安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二逼英雄病犯了,忍不住插手管了闲事。
她跪在沙发上,无比诚恳地看着凌琅,还想解释,“满满..”
却被凌琅打断。
“双双。”她喊。
两个人安静了一瞬。
陈双鲤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也不催促,耐心地等着。
“你不用解释,”她浅浅地笑起来,“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