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不作声地哭着,容安就假装没看见,安安静静地闷着陪她。
空气里传来灰尘被沾湿过后的一点点腥味,有野猫掉进垃圾桶里发出苍老的叫声。
一切都是他不喜欢的。
就像是他左侧传来的这道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琅似乎终于哭够了。
将手里的竹签扔进垃圾桶里,走回来,什么话也不说,就只伸出右手,手心朝上地对着他。
容安也不太好意思去看她的眼睛,只皱着眉问地板,“什么?”
“纸巾。”
“我现在上哪儿给你找?”
容安坏脾气地骂她烦人,却忍不住将刚才嫌热脱下来的外套扔给她,“拿个袖子抹一下得了..”
凌琅这回没跟他客气,随便揪起个袖子擦了擦眼角,又抹了抹鼻涕,将一件手工定制的高级西装折腾得惨不忍睹。
收拾清楚以后,她头发一撩,又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漂亮姐姐。
容安接过她递回来的衣服,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铁青着一张脸盯着她还有余红的眼眶。
“今天晚上谢谢你,我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糖果门口的事我们一笔勾销,以后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因为哭过鼻音更加明显的凌琅挑了挑眉,“但我还是得说你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样..”
容安冷嗤一声,“要你管。”
凌琅无所谓地笑了,“今晚的事不要告诉双双。”
容安斜她一眼,没有吭声。
“还有,我的包和手机都落在你家酒店的花园里了,能不能麻烦容少爷差人给我送来?”
容安听着她那调侃似的称呼,心里不知道怎么还有点别扭起来,故意板着脸应了一声:“知道了。”
因为明天一整天都在甜品店兼职,凌琅给他报了甜品店的地址。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该感谢的也都感谢了,凌琅转过身背对他挥了挥手,“谢谢你的麻辣烫,再见。”
雨已经停了,小小的水洼里映着旁边手机店跳动的方块字。
街上行人少了大半,她孤身一人头也不回地走入夜色中,活像个要去英勇就义的女战士。
容安有些憋屈地抓了抓头发,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大半夜的一个人走在街上不知道危险吗?
开口让他送一下他又不会拒绝,这样自己跟上去像什么样子?
成何体统?!
不知道自己像个什么样子的容安最终还是没能扛过内心的责任感,又像个尾随狂一样满身暴躁地跟着凌琅走街串巷。
好不容易看她进了小区,没有手机看时间的容安觉得自己今晚像是走了一个世纪,也不知道她穿着那高跟鞋怎么就这么能走..
看着某幢楼的声控灯亮起,终于解放了的容安立刻发现不远处有容家旗下的酒店,再也走不动的他决定过去打个电话,让容庭派个人来拯救他这快废了的腿。
...
声控灯亮起,又暗下。
凌琅站在一片黑暗中,悄悄探出头去。
容安龇牙咧嘴敲了两下膝盖慢慢前行的样子映入眼中,凌琅淡淡地笑了起来,甩掉心里多余的想法,大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