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女人的悲哀
小刘氏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紧紧握住了罗芳的手，想给她一点力量。
“你不用担心，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正妻，谁也动不了你的位置，就算二黑子胡来，山子他们都是不应的。”
罗芳用手抹了抹眼泪，嘴角提起一丝笑，做无谓状，“对不起啊娇娘，今天这大好的日子，我还竟说这些不开心的，来来来，咱们接着吃菜，今天这大厨做的确实好吃，我还是头一次吃这么好吃的肘子呢。”
沈薇坐在一旁，听着她们的谈话，皱了皱眉。
“你是主母，天然便有地位上的优势，若这霍香茹生下男孩，你完全可以抱你屋子里。她孩子在你手里，不怕她不低头。”
小刘氏一拍手，“这个主意好，就按着沈薇的法子来，不信治不了这豆腐西施。”
罗芳之前就见过沈薇，但两人没怎么说过话，这还是第一次沈薇主动和她交谈。
听到她的话，罗芳先是一楞，沉思一会又摇了摇头，“谢李夫人提醒我，可我不想给别人养孩子。”
小刘氏纳闷，“孩子又不用你养，就交给奶娘啊，又不用你照顾。咋，二黑子有钱花在女人身上，没钱给孩子请奶娘？”
罗芳还是摇摇头，“真交给奶娘养，到时候孩子出了什么事都是我的责任，二黑子巴不得我犯错呢，我不能给他递刀子。”
说的也是，若这豆腐西施像武则天那般心狠，拿着自己孩子当工具，罗芳绝没好果子吃。
几人听了罗芳的话，一时都有些沉默。
沈薇看着从里屋重新出来的赵小山，又看了看一脸落寞仇怨的罗芳，轻轻叹了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座的各位又有谁真能过的舒心。
她和李球成婚多年，现在也没个孩子，看着这满园乱跑的孩子，眼酸的很。
之前吃了那么多药，拜了那么多佛，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现在她都三十了，早过了生孩子的年纪，更是不指望了。
她倒是希望李球像二黑子一般，纳个通房或者小妾，只要能生个孩子，怎么样都行。
可李球就是不松口，她一说就生气，说自家祖坟早就被野狗刨了，也不用在乎香火的问题。
有时候她都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烦心。
此时的赵娇娘也忘了自己主人的身份，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昨天魏武回来便和她解释了为什么这么久才到家——他很早就从青州出发了，却在路上耽误了很久。
因为他往回赶时太着急，有一晚着急赶路露宿野外，吹到风得了风寒起了烧，两个小厮吓到了，急忙将他带到附近的万宝县就医。
魏武平时很少生病，一病便很凶险，他在医馆住了半个多月，这半个月时间里他和医馆的大夫和大夫的妹妹便混熟了。
魏武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和赵娇娘描述这件事时，十句话里有八句话说的是那个会医术的女子。
每次说到她时，魏武的眼神便浮现出温柔缱绻的神色，这种神色是她从没得到过的。
赵娇娘心里清楚，魏武也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只是身为丈夫的责任让他还是赶回了京城，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魏武的病好了，为了感激这对兄妹对他的照顾，临走之前他将自己的身份和家里的地址留给了那对兄妹。
赵娇娘昨晚一夜未睡，今早起床对着镜子仔细照了照。
她突然之间一点自信也没了。
据魏武说，那个姑娘不仅会医术，心地也很善良，遇到穷人来看诊，连诊费都不收。
她还很细心很温柔，总是柔柔的问他哪里不舒服，他喝的药都是那姑娘亲自熬的……
她赵娇娘有什么呢，有一个强势的娘家，有一对儿女，还有一个疲惫的心和年轻不再的脸。
她突然就好羡慕魏武，她羡慕魏武好事连连，既中了举，又遇到了自己心仪的姑娘。
他终于可以展开翅膀自由翱翔，哪怕没有赵家也能活的很好。
自己呢，因为到了年龄必须成亲，急急忙忙嫁给了魏武。
婚后魏武对她也不错，彼此做到了相敬如宾。
她知道自己该满足的，因为比照其他男人，魏武既没纳妾也没通房，只有她一个妻子，两人还有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现在魏武又考中了举人，以后还可以去地方做官，她就是官太太了。
她应该是幸福的，可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二黑子花心固然可恶，可他花在明面上。
魏武呢，明明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姑娘，却搂着自己说：娘子，这些年你辛苦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
他从未与自己交心，更没有真心。
她羡慕他，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她喜欢的人呢？
那个身影早就模糊了，也早就被她遗忘在角落。
听说那个人和公主孕育了好几个儿女，听说他在并州做的非常好，将并州打造的固若金汤，北胡三政权都不敢进犯，还听说明年春天他会携公主妻子回京述职。
她还能有机会和他见面么。
应该不会吧，他还记得她么。
这么多年了，她都不敢想他，没想一次她的心脏就疼一次。
他已经位高权重，成为了镇守一方的大人物，而自己呢，不过是一介普通民妇。
她和他，犹如土鸡和游龙，飞萤和辰星。
赵娇娘摸了摸头上的簪子，这是她今天早晨特意戴的，魏武看到时还夸她戴的好看，让她以后多打扮打扮。
他说：“你又不用像宋姑娘那样抛头露面的行医看病，头上戴了东西不方便，你就在家陪孩子，该打扮打扮。不过你也别戴这样的珍珠串了，我看都是年轻姑娘戴这种，你还是该戴簪子钗子之类的。
以后我若出任地方官，你便是官家太太，你打扮起来也是我的脸面。”
她自嘲的笑笑，默默卸了头上缠着的一串小珍珠串和耳朵上的珍珠耳环，换上了一根金包银的簪子，又戴了一对玉耳环。
她打扮成了这个年龄和这个身份该有的样子，魏武满足的笑了，她的心里却凉飕飕的。
她失去了爱和被爱的能力，就连打扮自己的自由都没了。
这些年，她到底都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