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青山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陈杨两位太医都无语了,还得到张懋老妈和妻子的赞同。
不过陈太医可不想让向青山专美于前,他还想小小的反击一下,“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请问东流您说该怎么办?”
向青山淡淡一笑说,先去抓药,再给我那个长嘴的漏斗过来,我用大用。
有丫鬟拿上药方匆匆而去。
杨老太医嘴角一瞥,心说向青山你说得好听,什么从嘴里灌药会有灌到肺部的危险,你需要漏斗,还不是要敲门齿灌药吗?
等待的时间,英国公府还把所有大夫请到隔壁的偏房休息喝茶。
金老大夫还问向青山,国公爷到底得的是啥病?
“这是冬温,乃时疫之一种,是冬天感受温气,郁伏爆发。郁伏至春而发者,为春温。”
冬温。两位太医都把这个词牢牢的记住,同时药方也深深的记在心底,不管最后有没有效果,这都是经验。
成;则习之,拜;则免之。
约有一顿饭的时间,丫鬟来请,说是药都配齐了,请大家都过去看怎么用药。
向青山在返回张懋的卧室,就看到房子中间多了一张长条桌,上头摆了个小纸包和一个铜皮卷成的长嘴漏斗,茶盏铜调子一应俱全。
张懋的老婆:“还请向先生配药。”
“好的。”
向青山先是把两个小纸包打开,先验看黄连等药物。尽管是多余的一步,但这是在国公府,他不得不谨慎小心。
当看到只有区区一片半大黄,向青山心里气的牙痒痒,还觉得京城的大夫做事不大气,都是瞻前顾后;缩手缩脚的家伙。
等药物全部验看完毕,向青山把黄连黄芩等所有需要浸泡的药物都倒进一个茶盅,在倒上滚水,用盖子盖上。
随后有用铜调子里的滚水把漏斗给冲洗一下,擦拭干净后再放在火盆上烘烤一小会。
这会子浸泡的汤药也成了,沥出药汁后再把一半的粉末药混合进去调匀了,拿上漏斗走到床边,“太夫人,夫人,学生得罪了,我要给国公爷灌肠。”
一声灌肠,让所有在场的大夫门都惊呆了。
古人并没有灌肠一词,但这并不妨碍他们领悟到实际用法。
古代有个和灌肠比较类似的医技,那就是蜜煎导。
这是专门用来治疗便秘的,方法是用熬过的熟蜜搓成一个长条,从粪门塞入,再依靠蜜的粘性,把宿便给硬拉出来。
陈太医暗暗自责,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太不应该了。
而言必实却在为向青山暗暗叫好,认为他想出个妙招。
要知道英国公可是高官,若要是敲掉他一颗门牙灌药,就算是痊愈了,说话漏风不说,还影响容貌。
灌肠那就不一样了,在同样起到把药物灌入病人体内不说,还啥都不影响。
金老大夫暗暗欢喜,“又学了很实用的好招!”
要知道在临床急救中,牙关紧闭的好真不少,将来要是在遇上,就能用无创的灌肠发急救了。稳妥!
向青山在陈太医和言必实的帮助下,用两床杯子叠在一起,再让张懋趴在杯子上施行灌肠术。
药用好了,张懋的老婆还问向青山;:“几时能痊愈?”
一个已经够得上开病危通知单的人,还想要他马上活蹦乱跳,这怎么可能?
不过张懋的老婆这是在关心则乱,向青山也很理解,他斟酌了下说:“夫人,我们现在正努力要让国公爷苏醒,至于痊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没错。夫人莫急,咱们一步步来。”杨老太医难得的和向青山站在一条线上。
张懋已经服药,几个时辰内是没向青山啥事了,他和其他大夫都被分别安排了院子休息。
到了分配给自己的院子,向青山一路颠簸,再加上操心烦劳,他身心俱疲,也没心思四处打量,而是坐下想法子,看看有无更好的办法让张懋尽快苏醒过来。
天黑了,英国公府还给送来晚饭,向青山稍稍吃了点又端坐着继续开动脑筋。。。。。。
夜里,又有小厮来请,说是又到了该灌药的时间了,再回到老地方,言;金,杨;陈四位大夫都已经到了,而张懋的弟弟们却都不见了。
向青山再次给张懋诊脉,望闻问切后并无明显变化,这更说明白天时杨太医说的,大黄有碍张懋的身体,是个根本就不存在的担忧。
他还问张懋老婆:“国公爷可有排气?”
排气就是排毒,既然不直往张懋能泻下,那只能求他能多多的排气,尽可能把体内的毒气给拍出来,这也是好事。
“有,只一个小小的,但气味熏人。”
言必实:“夫人,此乃佳兆!说明灌下去药起效果了,最起码国公爷的气血又开始流动了。”
向青山说一点都没错,他问的也是这个意思。
“好好”张家太夫人一脸欣慰。“还望向先生再施妙手,痊愈后我张家绝不亏待你。”
在一番施用灌肠术后,五位大夫一起走出去。
夜班更深,冷风飕飕,天还是很冷的,五位医道高手在张家的深宅大院的巷子里缓缓前行。
言必实这会才歉意的说,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早先他坚持把大黄的用量减半,看来还是太过谨慎。
向青山听出话里的含义,这就是有点认错的意味。
可杨老太医却坚持说,给富贵人家看病,谨慎是首要,坚决不能孟浪。
老太医心里还在说,小子;你要死没关系,死道友不死贫道,可不能拉上我老杨,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我年岁大了,还很在意自己的名声,决不能在英国公府栽跟头!
这就是爱慕虚名的大夫惯用的套路,即;一切以稳妥为主,以保持名誉为主,而不是以治病救人为最终目的。
也难怪古北口千户罗玉田患上搭背后,会被太医拒绝治疗,这都是虚名在害人!
这种人遇上该放手一搏的时候,是一定会退缩的,因为他们太在乎成功率,承受不起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