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辰晟意识已经有些不清晰，朝坐在梁王右边，温柔端方的惠妃看了一眼，含糊道：“母妃，儿子不孝，儿子……”
烈辰昊没等他说完，就过去把人提了起来，直接从侧门拎到殿外。
被冰冷的夜风一吹，烈辰晟总算清醒了些。
他呆呆地站了会儿，透过门缝看到殿内欢乐祥和的情景，又抬头望天。
“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那天在宫里你根本没受伤，回去后怎么反而伤了？”
烈辰昊蹙眉望着他。
烈辰晟自嘲一笑，却并没回答他的问题，只转身道：“待会儿跟父皇说一声，就说我身体不适，先回府了，你们玩得开心点。”
看他消瘦的背影在夜色中越走越远，烈辰昊眉头蹙得更紧。
他其实大约猜出烈辰晟受伤的原因，只是烈辰晟不说，他也不忍戳破。
毕竟那是他自己的选择，曾经错过的人，现在好不容易回到身边，就算变成了怪物，他也不愿轻易放弃。
再次回到殿中，齐王和谢敏之正在对酌。
齐王道：“对了，之前不是看到钦之也来了么？这么些年，他还是头一回参进宫参加宴饮，正想找他聊聊呢。”
谢敏之回头看了一圈，不以为意道：“大约是出去透气了吧，你也知道，他身体不好，心思又重，在这里难免格格不入。”
齐王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道：“说起来，这也是我们烈家欠他的，若是能偿还的话，我们兄弟给什么都愿意。”
烈辰昊走进来，发现柳长惜还是没有回来，犹豫一瞬，便转身朝殿门走去。
不想刚走两步，突然听到身后传一道柔弱的声音：“王爷。”
烈辰昊回头，就看到顾心凌扶着额从桌边站起来。
她似乎喝了不少酒，脸儿红红的，在灯光下更显柔媚，一双漂亮的眼睛被酒气一熏，波光潋滟，又似迷着一层雾气，让人看得心生怜悯。
烈辰昊蹙眉看着她：“你的婢女呢？”
顾心凌朝四周看一眼，含糊不清地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出、出去了。”
眼看她已经喝醉，身边又无人伺候，烈辰昊只得拉住她的手道：“本王带你去偏殿休息吧。”
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他温暖的大手握住，顾心凌心头一颤，三分真七分假地软倒在他怀中，由他扶着朝外走去。
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坐在位置上的谢敏之挑了挑眉道：“靖王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齐王回头看了一眼，嘲笑他道：“怎么？羡慕啊，羡慕就赶紧成亲吧，太尉大人和姑母还等着抱孙子呢。”
谢敏之摇摇头：“成亲之事强求不来，若不能找到一个让我看得满心欢喜的人，成亲有何意义？”
齐王忍不住自嘲道：“你这是在笑话我们这些皇家子弟么？”
谢敏之立刻拱手赔笑：“不敢，不敢。”
烈辰昊来到殿外，不自在地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顾心凌。
往日抱着柳长惜，他只觉得温温软软，香气怡人，从手里舒服到心里，浑身每个毛孔都透着舒爽，更恨不得将人按着狠狠亲一顿。
可是现下抱着顾心凌，他却像抱了颗刺儿球似的，浑身不得劲，恨不得将她甩开。
想着，他朝左右环顾了一眼，还是没找到顾心凌的婢女，便朝一个宫婢招了招手。
宫婢立刻过去福道：“王爷有何吩咐？”
烈辰昊毫不留恋地将顾心凌推到她手中：“扶顾侧妃到偏殿去休息。”
宫婢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顾心凌接过，烈辰昊则头也不回地转身，自己朝偏殿的厢房走去。
顾心凌虽然闭着眼睛，却并没有睡着，听到烈辰昊说的话，又感觉自己被他从温暖的怀抱中推出，差点绷不住将眼睛睁开。
昊哥哥，何其狠心啊！
从青梅竹马到结发夫妻，你我认识了整整十八年，你却连一丁点的温暖和爱怜都不肯给我。
她边想边紧紧握紧拳头，泪水顺着眼角连连而下。
出云殿中，锦秋嬷嬷出去一趟后，也回来向皇后回话了。
听完她讲的情况，皇后忍不住微微瞪大眼睛。
她怎么也没想到，柳长惜竟然会被顾心凌算计。
锦秋跟在她身边多年，对人的相貌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无论什么人，只要见过一次面，便再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听她说顾心凌的婢女，将身体异样的柳长惜关入凌华阁中，她便已经想到顾心凌有什么打算。
在后宫与各位嫔妃争斗多年，她深知女人在对付敌人时会用的各种手段。
正好她也想给柳长惜点下马威，让她看清看清自己的位置。
她本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子，只因是自己误打误撞落入她手中，才得了些主动权，谁知最近却越来越不受掌控，甚至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既然如此，她能将她高高捧起，也能将她重重摔下，让她连死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萧皇后一边想一边满意地眯了眯眼睛，转头朝一边的梁王假装担忧道：“皇上，适才靖王妃出殿多时不见回，本宫听说她有些不舒服，想亲自去偏殿瞧瞧。”
梁王看歌舞看得更入迷，听了立刻点头道：“皇后想去便去吧，若真是身体不适，让宫中太医来替她看看便是。”
萧皇后立刻恭谨地点头：“臣妾知道了。”
说罢，抬手让宫女架住她的胳膊，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在她起身时，锦秋嬷嬷已经转身朝殿外走去，在一个宫女耳边说了些什么。
那宫女闻言点点头，朝坐在殿中喝酒的齐王看了一眼。
殿外，顾心凌已经在宫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她本就没喝多少酒，现在也清醒得很。
既然靖王不能给她想要的，那她便用自己的手段去抢，就算靖王不喜她又如何，靖王妃的位置，还是非她莫属。
皇后从殿内出来时，顾心凌在低头偷偷抹眼泪，旁边的宫女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一眼。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顾心凌才回过头，发现是皇后，马上福身行礼道：“见过皇后娘娘。”
萧皇后若无其事地朝她一笑：“原来是顾侧妃？酒宴未散，为何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