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宴楼的烈辰昊，这时也收到一样从宫里送来的东西，据说是皇后让人交待，一定亲自送到他手上的。
将凤阳宫的小太监打发走后，烈辰昊才向贺轩道：“他有没有说是什么？”
贺轩摇摇头，看一眼手里长长的木匣道：“他说王爷打开看了便知。”
烈辰昊自然没耐心猜下去，接过打开盖子一看，才发现是一叠卷在一起的画像。
他愣了下，眉头一皱。
萧皇后果然没安好心，明着说是帮襄王和十皇子选妃，却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
烈辰昊随手将盖子扣上，沉声道：“拿下去。”
贺轩瞥一眼便知是什么。
皇上和皇后逼王爷选妃也不是第一次了，每回都会将画像送到府上来，没想到这次也有王爷的份。
不想刚到外面，就见林漠从偏院的方向走过来，沉着脸朝他道：“那盅女的情况看起来有些不对，我也不知是真是假，你去看看要怎么处理。”
贺轩知道盅女的重要性，连忙把东西放在院中的桌上道：“她怎么了？之前王妃不是已经将她治好了吗？”
林漠边说边跟他一起朝偏院走：“她的身体一直很虚弱，虽然每天都有按时吃药，但效果却并不明显。”
两的身影消失在偏院的拐角处，柳长惜便从游廊上走了过来。
她方才独自从集市回家，在路边看到一个卖玩具的小摊，忍不住又给烈明澈买了点东西，正准备拿到后院去逗他开心。
经过院中，发现树下的桌子放着一个长长的匣子，她忍不住好奇地上去看了看。
没想到打开匣子，发现里面放的竟是一叠画像。
这些画像俨然是经过甄选的，个个姿容姝丽，皆是出身名门的嫡女。
想到那日在凤阳宫时皇后说过的话，她不觉眉头一皱。
不是说给襄王和十皇子选妃么？这些画像怎么会出现在靖王府？难道烈辰昊也要选妃？
心念一动，她才发现一直以来自己过于天真。
烈辰昊是皇家子弟，历来王侯将相，莫不是三妻四妾，当朝君主更是三宫六院，妻妾成群。
烈辰昊又怎么会只有她一个妻子呢？
就算顾心凌被关押了，杨静恬和萧灵秀得到处置了，那又如何？
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满大街都是。
况且这些女人还个个巴望着嫁入皇家，享尽荣华富贵，得到至高无上的身份地位……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心便渐渐沉下去，连最后是怎么回到后院的都不知道。
未央宫。
刚刷上红漆的廊柱下，伺候的小太监们尽数被支开，只留福公公一人在廊下守着。
而隔着一扇门的大殿内，梁王正和萧相私下说着话儿。
“灵秀这孩子，往日在家看着是极懂事的，没想到去了靖王府后，竟干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见萧相叹息摇头，梁王把茶盏放在桌上道：“相爷也不必过于自责，如今她也算得到了教训，只是长乐那边，相爷只怕要想办法安抚一下，心怡终究是她和顾将军最后一个孩子，她心疼些是在所难免的。”
萧相赶紧拱手：“谢皇上体恤，臣明日定亲自去公主府登门请罪。”
梁王摆摆手：“长乐这些年脾气是越发大了，萧相不必一直迁就她，统共这件事也是顾心凌引起的，若不是她先下毒手，萧灵秀又怎会有见缝插针的机会，总归是她教女无方。”
他这番话说得公道，让萧相心服口服，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自己当初没有选错人。
“既然如此，那老臣就告退了。”
见他说要走，梁王又道：“且慢，朕还有一事想问问相爷。”
说着，点了点放在龙案上的几张画相，道：“昨日皇后提议给皇子们选妃，我看萧家也送了画像过来，如今几位皇子之间平衡的局势被打破，不知相爷有什么想法？”
萧相捋捋须，一双略显苍老的眼睛里，闪着锐利的精光。
“靖王在两个月时间里便失去了秦家和萧家两个后盾，而且萧灵秀的案子一出，靖王的名声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影响，臣觉得，只怕要让靖王再收一个世家女为妙。”
梁王跟着点头。
最近朝臣们劝他立太子的折子是越来越多，他看得都头痛了。
只是到底该立谁，他心里也是捉摸不定。
齐王自少年起便随两位舅舅征战沙场，立下不少战功，秦家和武将们自然拥戴他。
锦王的外祖是长胜将军罗天祥，虽然初任畿守备之职，但英勇善战爱民如子的口碑也渐渐立了起来。
三皇子襄王，因为身体过于羸弱，一直闲居府中，自然没有人为他提名。
接下来便是四皇子靖王。
说起靖王，梁王是又爱又恨。
既喜欢他身上那股桀骜不服输的劲头，又恨他总是违背自己的意思，干些他不喜欢的事。
比如这次灵秀的事，他大可在府中私了，而后将处理的结果禀报给他。
谁知这家伙却弄得满城皆知，还把萧灵秀送到京兆府，这不是明着打萧家的脸，叫他为难么？
接下来的瑞王利王和淮王，虽然都刚成年不久，但却也有些手段，建功立业的路上，都没少在扬名立万上花心思，个个都博了个贤良君子的好名声。
如此思前想后，梁王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萧相听到他百感交集的叹息，忍不住安慰道：“皇上无需担心，这一代的皇子们，个个皆是人中翘楚，相信不久之后，太子的人选便会水落石出。”
梁王摇摇头：“立太子是容易，但要保命他们每个人的性命却是难事。自古皇权之争，多少皇家子弟自相残杀，朕可不想有生之年看到朕的儿子们兵刃相向。”
萧相点点头：“相信他们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皇上的苦心的。如今天色不早，皇上还是早些休息吧，臣告退了。”
见萧相推门出来，福公公立刻抱着拂尘行礼，笑道：“辛苦相爷了。”
萧相摇摇头，沉吟了下问道：“今日萧家女儿的画像，可是送到靖王府去了？”
福公公马上道：“奴才瞧见，皇后娘娘好像确是派人送去了。”
萧相点头。
既是这样，他心里便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