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我是安远将军陈天龙派去给朝廷请兵平『乱』的信使葛田,中道被叛军雇的这伙贼人给截住了,刚刚叫你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前线兵力吃紧,一刻贻误,则城防难守啊。”
那男子见韩仓过来,才发现是个半大的孩子,不由一愣,但还是急冲冲地低声表明了身份。
韩仓上下打量了一下这男子,觉他不似作伪,便问道:“那你是盼我救你出去?我看你身体已经十分虚弱,就是我帮你割断绑缚的绳子,恐怕你也逃不远。”
葛田一怔,没想到这孩子提前把自己想的说出来了,细细思量一下之后脸上不由涌上一层悲悯。
“不若你把信件给我,你告诉我地址和交给谁,我帮你送去。”
韩仓见葛田一副悲壮的样子,突然心下一热,主动请缨道。
葛田闻言,叹了口气,道:“没用的,在下全身上下所有能传递信息的东西都被他们搜刮去了,现在也只有在下亲自逃出去联络暗哨再请一封急件方可。”
“你可知接下来要被押送何处么?”韩仓心中忽地微微一动,一缕想法浮在了脑海。
“下山去广丰镇歇脚。”葛田兴致不高,没精打采道。
“那既是这样,我倒有一条好计策能救你出来。”韩仓一笑,讳莫如深的样子,“不过,现下有一个麻烦让我十分不便。”
“什么计策,说来听听!”
葛田精神猛然一振,见这孩子眉眼间蕴绕着一股自信的英气,说话行动也十分成熟,不由下意识地相信了他。
“什么麻烦,尽管出言便是,我在军中还有几分地位,只要不是投敌叛国我还是能帮你开解一二。”葛田忽然意识到韩仓后面半句话的意味,赶紧接口,如若不是双手被反绑,保管还要将胸膛拍得砰砰响。
“哈哈,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几个捕快而已。”韩仓见葛田接话,当下就把自己杀人之事说了一遍。
“只是杀了一个泼皮而已,葛某便能帮你摆平。另外你要能帮我逃出去,这等大功直接可以保举你做个伍长。”葛田神情一松,且不说是对方的提的条件,就是出逃之时为防止那些捕快碍事自己也得主动帮下这个忙。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后,那伙匪徒一个个伸着懒腰就要起身,待看见葛田还老老实实靠在石头上时,又是拍着呵欠,缓缓半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韩仓已原路返回,来到了广丰镇上。
广丰镇背环群山,层峦叠嶂。与外界的接触主要还是靠门前这条大江走水路运输,不少长途的客商也会将此处作为中转站略作休整。
所以,广丰镇的农牧业并不见长,反倒是做酒楼和旅店的十分兴旺。
而此时,韩仓花了半袋铜钱在镇上最高的一幢三层酒楼上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叫了一壶酒,两碟牛肉。在这里,他能看见广丰镇上大部分的街巷和分布在上的人群。
直到日头快要下山的傍晚十分,一伙人才悠悠然地从一边的山道上下来了,他们目光内敛,把兵刃纷纷用布包了起来。虽然丢弃了囚车,但韩仓还是一眼看见了混在其中被两人扣住的葛田。
待看见他们七拐八拐穿过一处处巷子走进一家宅院时,韩仓亦是嘴角一勾,下了楼去。
这会,韩仓直接坐到了街边的茶摊上,又喊了一壶茶,大大咧咧地自斟自饮起来。
“喂,这位大哥,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不错的青楼啊?”韩仓拍了一下旁边一个茶客的背,表情夸张地大声道。
那茶客回头一看,先是一愣,随即也是哼哼着笑起来:“我说你这『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子,也知道青楼,待老子告诉你父母,看他们不打死你。”
韩仓也不在意,右手迅速伸过去抓住了那人的手腕,提力一动,那人便翻倒下了长椅,疼得直和哼唧。
“怎么样,谁是『毛』孩子?”韩仓得意道,手上又微微加了劲。
茶客吃痛之下,面容也变得有些扭曲,只觉尴尬无比,忙失口否认:“你不是,你不是,是刘某自己没眼『色』。”
可韩仓笑了笑,依旧没有放手的样子。这时旁人也是都注意到了这边,见到一个壮实的成年男子被一个半大孩子扭着手腕半跪在地上,俱是惊笑连连,很快围成了一圈。
“刘大,平日里见你不是挺能干的么,怎么现在连个孩子都斗不过了。别不是昨夜动作太大,伤了身子吧。”
有人认识刘大的,纷纷出口调笑,却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帮忙。而那刘大则是面皮涨得通红,几次想使劲挣脱却觉韩仓的手如铁钳一般,丝毫不动。
“小祖宗,你快放了我吧,我只是个喝茶的闲人,真没想着要的得罪你啊。”刘大哭丧着张脸,连连告饶道。可韩仓却似神游天外,浑然一副没有听见的样子。
这时,只见人群中一个青衣男子朝里撇了一眼,瞳孔陡然放大,又悄悄地退了下去。韩仓一笑,见鱼儿上钩,右手一松,起身离去。
待走进一处狭长的巷子,韩仓假意回头一瞥,余光下两个捕快亦是偷偷地跟在后面,看那样子,显然还是在踌躇是现在就上前抓捕还是等同伴过来合围。
韩仓也不去管他们,脚下步伐又加快了一些,那两个捕快见状,也是加大了步子。三弯两绕之下,又有两个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看见他们带着微喘,略显急促的样子。韩仓不由『摸』了『摸』自己还是干爽清凉的额头,这门‘神龟吐息术’确实神奇无比,只要不是身体剧烈程度超过它可以控制的范畴,这种快步行走几乎消耗不了多少体力。
而韩仓也只是入门不久而已,待把这项法门修到大成,也不知会是何种境地。
待又绕了几个巷子后,那些捕快也发现了不对劲,七八个人纠集起来就打算直接扑过来抓住韩仓。没想到的是,韩仓直接是一脚踹在了一扇深黑『色』的大门上,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那院子。
“小贼,这下看你往哪逃!”
为首的捕头何金一喜,挥手就招呼手下跟着鱼贯而入,就要来一个瓮中捉鳖。可一等他们踏进院门,立时便傻了眼,待想再出来时,那深漆的大门却是被人又重重的关上了。
只见十几个汉子俱是目光凶恶盯视着他们,摩挲着手中砍刀发出霍霍声,脚下移动围了过来。那些捕快平日里都是做做小贼,疏于锻炼,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只觉双膝酸软,脚下不稳。
“这几位好汉,想必是误会了,我们是因为抓贼才误闯了进来。还请打开大门让我们出去,莫伤了和气。”
何金主动收了刀,满脸堆笑着告饶,其他捕快亦是有样跟样,他们还犯不着为了这芝麻大的官差把命给搭上。
“呵呵,放你们回去,好再叫人过来?”
一个汉子冷笑了一声,摆了摆头,两伙人顿时厮杀在了一起。
韩仓进去后便飞快溜进了附近的甬道里,他身段还未完全长成,竟是没给人发现。在后院的柴房中,韩仓找到了被关押的葛田。
葛田一见到韩仓,顿时惊愕不已,随即大喜赶忙叫喊着让韩仓给他割去绳索,韩仓拿出匕首正欲割时,一阵匆『乱』的脚步声却在他耳边急急响起。
“没想到那帮捕快居然如此不顶用,这么快就被收拾了。”韩仓暗叹一声,又朝葛田道,“我再留下怕是也得被抓住,你先不要急,我再想办法。”
说完,韩仓飞速退了出去,把柴房木门关好后便要翻墙出去,这时却见隔壁空无一人的厢房里桌上正点着一只蜡烛,上面似乎还有些书卷。
韩仓不及多想,进去一看拿起了其中一张看上去像是地图的东西,在怀中放好后连忙翻院出去了。
果不其然,那帮匪徒在遭遇官差破门后,心下十分慌『乱』,毕竟给他们提供支持的叛军离这可是不近,朝廷一旦反应过来他们会很不好过。
他们也想过干脆杀掉信使葛田,但那边又一直说要留他一命留以后用,所以只得又十分不情愿地带上这个碍手碍脚的累赘星夜上了虎丘岭。
这虎丘岭便是他们的大本营,本来是打算直接押送葛田南下的,但经历过这件事后,他们只好先回老巢待着,望望风头。
镇口的一处房屋阴影后,看着葛田被押着上山的队伍,韩仓眉头紧皱,沉『吟』不语。这一来,不仅更难救出葛田,稍有不慎,他连逃都没地方逃。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在了开始揣出来的那张纸上,上面正是虎丘营寨的简笔图。这虎丘三面背靠地都是绝壁,只有正中一条大路是是通的,可谓天然的易守难攻,就是军队上去尚不能破,何况他这么一个孤客。
深吸了口气,韩仓找了家客栈住下,把兵仙谱翻到了白虎篇,眼睛紧紧地盯住了那开篇的几个字。
‘第一式,白虎奔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