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韩仓征战疆场的时候,遇见的情形要比现在艰苦得多,而每一次他都可以凭借自己的智慧逃出生天,所以,目前这种情境还远远不至于让韩仓绝望。
“我原本以为你可以跟我一较高下,结果没想到你也不过就这点本事。你想从我身上套得其他反王将领的信息,好借我这条线去钓大鱼,只是可惜你竟然如此沉不住气,想要将我抓走。我倒是想看看接下来,你准备如何继续为朝廷效力。”
韩仓面对吕恒也不管那么多,径直坐在树下,随后靠着自己背后的树干,对他冷笑了起来。
吕恒对此倒显示出一副无所谓的神情,拍了拍自己肩头上的灰尘,对着韩仓挤出了一个嘲弄般的笑容说道:“这种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身为韩信之子,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祸害,我为大汉除了你这个韩信的遗腹子,想来姑姑定会十分赏识我。”
“哦?是吗?可我觉得如今的剧情并不是这个样子啊。我虽然身为韩信的子嗣,可是我现在手头上没有一丁点儿资源,无法与汉廷分廷抗衡。我眼下唯一可以做的,也不过就是在那些反王的将领手下做事,为今后谋条出路。
这样的威胁,相比那些早已在一方称霸多年的诸侯王而言,我觉得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而你如今却直接将这条线给掐断了,我倒是想看看吕雉究竟会怎么奖赏你。”韩仓脸上噙着笑容,像戏弄一只老鼠一样看着吕恒。
吕恒听了韩仓的话后,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一丝阴影,他深知韩仓如今的身份已然暴『露』,所以后者对于那些诸侯王就格外重要。
当初吕雉针对韩信所做的事,可是早已扬名于天下,一旦得知韩仓的身份,其余的诸侯王定然会希望借由韩仓的身份来为自己招揽一定的势力。
说句实在话,眼下的韩仓不过就是诸侯王利用的一个工具。
将韩仓处死,对于他们汉庭接下来的布局而言,无疑没有任何好处可言。
韩仓或者,他们还可以借韩仓去了解一些诸侯王造反的罪证,可若韩仓若死去,任何人都会对此缄口莫言,到时朝廷想要继续得知这些信息无疑会难上加难。
就凭这一点而言,听了韩仓的话之后,吕恒都忍不住有些相信,若如果将韩仓带回朝廷,吕雉极有可能赏赐自己。
韩仓对自己的现状也把握得十分清楚,说好听的,他现如今是一个能征战疆场的少年将军;可说句实在话,如今他手上没有一兵一卒,唯一一个自己能够依靠的,不过是高布的族弟高岗。
就威胁程度而言,韩仓的明显要远远低于那些诸侯王。
而这一次是韩仓故意逗留在此处,因为他坚信吕恒是绝对不敢付出这样的代价去断掉他们今后的情报网。
何况此时情报已经被传送出去,韩仓更是没有后顾之忧了。
韩仓要做的无非就是对汉庭的复仇,他要将刘邦所建立的大汉王朝彻底推翻掉,但至于是谁推翻的,韩仓真的不在乎!
“可惜没能把那些情报的具体位置透『露』给高岗,若是高布得知的那些情报的位置,必然会纠集重兵直接进发广武城。看得出来那一屋子的情报都是近几年他们辛辛苦苦才收集而来的,若是被毁坏了,想来应该会十分心疼,真是可惜了。”
韩仓此时就如同放下了一切似得,淡然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人。
同时他也没有打算与对方硬抗到底,若对方真的不惜以此为代价也要除掉自己,那他汉室不但没有胜,反而会在长远的谋划之中败给了自己。
看吕恒仍然是一副纠结的样子,韩仓也不介意再给他下一剂猛『药』。
“现今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只不过是诸侯王利用的一个工具,工具的意义就在于是否趁手。你们也看得出来,我身上的情报远远要比你知道的多,而且要比你知道的细致。
所以我很好奇,如果你把我杀了,吕雉那边会是个什么态度。就算是现如今萧何、陈平之列,也一样不敢动我一丝汗『毛』,我就不相信你这个黄口孺子竟然敢杀我?”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吕恒,韩仓也极尽嘲讽之能事,将吕恒说的一无是处。
吕恒听完韩仓所说的话之后,一声怒吼,紧接着便一把从腰间抽出了长剑,径直将长剑架在了韩仓的脖子上,冲着韩仓骂道:“你算是什么东西,连你父亲现如今都已经死在我们汉室手上!而此刻你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还敢跟我谈条件,你是嫌自己死的太慢吗?”
“不,我可不是砧板上的肉,现如今谁敢动我,谁就彻底搅『乱』了这锅汤。你准备成为几方派阀互相争斗的牺牲者嘛,如果你真想这么做的话,我倒还真有些看得起你了,将自己心心所念的汉庭就这么给拖下了水,到时亲眼见到汉庭的分崩离析,想来也是一种别样的趣味吧。”
韩仓脸上噙着一丝微笑,丝毫不介意自己脖子之上悬着的利刃。
韩仓那风轻云淡的样子无疑是更加激怒了吕恒,他着实没有想到原本一切都是在自己掌控之中,可是这个韩仓一冒出来,彻底的将这个原本必胜的局棋给转化为了颓势。
两人都是少年心『性』,彼此争强好胜自是应当,可反观韩仓,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完全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儿。
就算他韩仓如今死掉,但仍然是赢了这局棋,他成功的打『乱』了汉庭的布置,也间接的提醒了这些带兵的诸侯王他们身边有『奸』细。
当初刘邦带领这些将领打江山,说好听的是带领,说不好听的却是依仗。
这些将领都是汉廷带兵的中坚力量,刘邦在处理他们这些人时,却没有考虑到汉庭的青年才俊还未成长起来,若是让后辈们领导这些当初和楚霸王对抗的军队,能否驾驭得住还是另说。
而一旦他们的情报网彻底被断掉,那汉军与当年的那些将领真刀真枪的对阵,那无疑是把成年人用的武器教育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儿童,却让他对抗一个老兵!
“少主,此人说话虽然糙了一些,不过他口中所说确实不差。您如今年轻,自然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继续磨练下去,若今日一旦落入他的圈套,到时您辛辛苦苦建立的情报网可能便会『荡』然无存,到了那时皇太后会如何处置您,我想不用小人提醒……”
吕恒身后的管家见吕恒额头上青筋走起,知道吕恒对于面前韩信的儿子杀心愈演愈烈。
韩仓听到此人劝解之后,心头也大定,看着正在纠结不已的吕恒,于是嘴角含笑道:“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来你这黄口孺子还是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下人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就算我将他给处死,情报我一样可以收集起来,无非就多一些时日罢了。”吕恒看到韩仓如此淡然,脸上也怒极反笑,紧接着抓起长剑,对准韩仓的胸口便狠狠地刺了下去。
此时的韩仓见对方杀心已决,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的靠在树干之上领死。
“铛!”就在韩仓闭目待死之时,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之声。
而韩仓这时猛然发现吕恒手中的长剑已经落在地上,至于吕恒则一直捂着自己的手腕,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
吕恒被人击中了手腕,连忙退入身后的黑衣人群之中,随即出声询问道:“何方宵小在此阻拦,站出来!”
“宵小不敢当,我只不过是一个将死未死的老头而已。我已许久不在朝廷,没想到朝廷风波已经沾染了江湖之上,真是有意思。”韩仓循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自己远处忽然冒出了一个手中拿着蛇头杖,一身方士装扮发须有些花白的老人。
刚刚那一击韩仓修习了兵仙谱也看得出来,对方下手十分精巧,而且击打的地方正是吕恒的发力处,并未击中剑身,直接将后者的长剑打落。
能够将一枚石子投掷得如此精妙绝伦之人,韩仓还是第一次见到。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韩仓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激之『色』,冲着那位老先生抱了抱拳。
谁知那老人并不搭理韩仓,径直走到吕恒身边,『露』出了一丝笑容道:“吕雉的侄子果然有她身上的一丝影子,今后你权欲之心越重,便要对抗更多的人,小伙子前路艰险,好自珍重。”
“你究竟是谁?我在宫廷之中从未见过你!”吕恒听到对方这么说,顿时知道这人肯定在身旁蛰伏许久,将他和韩仓的对话都已经听了进去。
他最忌讳的是自己身份暴『露』,所以也极力想知道此人究竟是谁。
老人呵呵一笑,随即将头转过看着韩仓,『露』出了一丝微笑,轻抚着自己胡须,笑容盎然的说道:“老朽姓张,字子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