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岗见韩仓言辞如此激动,心中想要挽留韩仓的意愿也瞬间消退了大半。他深知在这『乱』世之中独自一人出行,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更何况韩仓如今身份暴『露』,若是真的遭到了汉庭的追杀,那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既然你执意如此,我这做兄弟的也不能多劝你了。今后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只管来我兄弟的营地找我,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我高岗定为你抛头颅洒热血。韩文韩武,你们二人若是想随我回营,那直说便可,可我这兄弟现如今身上有伤需要其他人的照应,不知你们二人意下如何?”
高岗此时对韩仓的身体表示担忧,随后便转过头,询问身旁二人的态度。
韩文听后脸上『露』出一丝挣扎之『色』,他们兄弟二人闯『荡』江湖,无非就是想讨个安稳的生活,只是如今生逢『乱』世,正是用人之际,他们二人武功虽不行,但凭借头脑也可以在一方势力中谋得个一官半职。
就这么让他们保护一个少年同行,当然有点屈才了。
而高岗族兄高布正是一方反王,他们二人跟随高岗的原因,无非是想在高布手下谋得一个出路。
见他们二人神『色』纠结,高岗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无奈。
“两位韩兄若是不愿,那么就不必强劝了。这两兄弟虽然年纪不大,但如果今后好好培养,定然能有一番作为。我此次回乡会尽可能隐匿自己的名头,随行人数太多,难免会引人注意,反而不利。这二人你就带走,还有他们身后的这群人,今后一定要严加管束,平常在江湖之上浪『荡』游系惯了,到军营之中,要好好约束他们!”
韩仓对于韩氏兄弟的神情也尽收眼底,但脸上并未显『露』出丝豪的不满。
高岗感慨的叹了口气,只能冲着韩仓抱了抱拳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求,兄弟,经此一别,山高水长,望各自珍重吧!”
“走好!”韩仓脸上『露』出微笑,随即也冲高岗抱了抱拳。
……
现如今虽逢『乱』世,可商旅仍是要谋得生路,平日里常见一些走马客商在这林间穿梭。
而一些商贩便以为有利可图,时常在一些人烟稀少之处设立一些茶摊,也算一方面招待客商,一方面为自己谋得一份温饱。
“小二,来碗茶!再炸些馒头片来,记得要快些!”韩仓风尘仆仆行走了四五日,终于敢从山野之中『露』面。
自从和高岗告别之后,韩仓一路之上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由于身份泄『露』而遭到汉军的围追堵截。
在山林之中行走数日,韩仓也没有了之前那副清瘦但充满英气的面容,反观就如同一个乞丐一般,身上衣服虽然完整,但脸上多少沾染了一些灰尘。
若是让认识他的人一看,也绝对不会以为这蓬头垢面之人竟然是战场之上的小韩信。
“好嘞,客官您稍等。”茶摊之上的伙计连忙招呼了一声,便热火朝天的回厨房去准备。
韩仓倒是没想那么多,抓起桌上的茶壶便给自己倒了碗水,随后坐在椅子之上,打算歇歇脚再走。
“哎,兄弟。你听说了吧,这段时间那些反王似乎都销声匿迹了,连被称为反王首领的高布似乎都有些谨慎,扔了几座城池,任由汉军占领。”
“那可不是,这些反王无非就是为了钱财女人。平日里搜刮民脂民膏的事情也不算少,若是这些汉军能够尽早收复失地的话,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怎么可能会天天沦落到这种境地。”
韩仓喝着茶水,静静的听着身旁一些客商的交谈,心中不免感觉到一丝溃败。
朝堂之上的事情,民间自然是有多种版本流传,大多是这些反王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高官厚禄,而另外一方面无非也就是为了钱财而已。
对于这些,韩仓也早有耳闻,大部分的反王都是借着造反的名义去搜刮自己临近的城镇居民家园,收敛钱财,贪图享乐。
“果然这些反王都是一路货『色』,这天下『乱』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不过我看高布军营声势浩大,而且军风纪律都颇为严明,想来应该不是这种人。至于其他反王,和他们所说的却一般无二。”
韩仓在心里默默的嘀咕了一番,将茶水喝干净后,也不再关心其他事情,安安静静的修养起来。
在韩仓休息之时,一旁的伙计将韩仓叫来的东西都端上了桌,随后帮韩仓这边擦干了桌子之后才笑道:“客官,我们这家茶摊在这里可以说是十分偏僻,就是不知您这样的少年究竟是准备去往何处?”
伙计的攀谈让韩仓低沉的心情略微好一些,他用手抓起了一块馒头片儿在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后,这才笑道:“我家没有亲人,所以便想着去外面讨一份生活养活自己。现如今正好临近家乡,所以便想着回乡探望一番,看看还有没有一些亲戚在这儿。”
“哦,原来是回乡探亲的,不知小兄弟你家住何方?这一片地方我还算颇为熟悉,若是你许久未曾回乡的话,这片的变化变或许你还不曾知晓。”
小二的脸上『露』出一丝淳朴笑容,韩仓虽然身为少年,但面『色』白净,眉清目秀,就凭这一点便有贵人之相,就算平常在城中行走,也会引来不少少女的回眸。
韩仓思索一番,发觉对方并无其他意思,这才老老实实的笑着说道:“说来也是,不知小二哥你知不知道这附近的小渔村?我至少有三四年年未曾回来过,对于家乡的记忆都有些忘却了。”
“小渔村,你是说前几年突逢大火的那个村子吧?说来也巧,我一年之前正巧去过那村子一趟,听说那村子里茶叶十分优良,所以掌柜的便派我去了一趟,所以对那边印象还颇为深刻,小兄弟,你原来是那儿的人啊。”
小二思索了许久,这才想起自己曾经为进货去过一次,连忙对着韩仓说道。
听到自己家乡的消息,韩仓整个人也激动了起来,连忙拉着小二坐下,神『色』激动的问道:“既然小二你之前去过,不知小渔村现在有何变化?”
“我这些都是道听途说而来的。变化我倒是不清楚,就是得知你们村子前几年一场大火,险些烧了半个村,不过说来奇怪的是仅仅只死了一女子,听说她一直带着一个少年独自将他抚养长大,却无人来接济。听村里人说,倒是有一位少女经常在她的坟前守候,似乎是在为她守孝吧。”
小二见韩仓追问,脸上『露』出一丝淳朴笑容,便将自己所得知的事情娓娓道来。
“碧娘……仓儿对不起你。”韩仓听后,眼中『露』出一丝恍惚,他知道这小二所说之人就是当初辛辛苦苦抚养自己长大的阿碧。
虽说阿碧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但韩仓对于这从小便任由自己胡来的类似母亲一般的人,心中不由多出了一丝愧疚。
小二看到韩仓神『色』黯然,也深知这从外归来的游子对于家乡的情感浓厚,想起自己也是许久未曾归家,于是和韩仓一样,『露』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神情。
询问了小渔村的确切位置之后,韩仓便结帐离去。
他此行的目的就在于寻找小渔的线索,回到家乡同样也要祭奠一番阿碧,报答她的养育之恩。
小渔村离韩仓这里不过两日的路程。
韩仓归心似箭,并不打算停留,两日之内风尘仆仆便赶回了乡里,而回乡之后韩仓却发觉这小渔村完全没有自己童年时候的样子。
韩仓路在过集市之时,给自己重新购置了一身衣服,换了一身黑袍,并戴了个帽子,以便遮掩自己的面容,当初在小渔村惹出如此大祸,若是贸然回村,难免会有一些人认出自己。
为掩护自己的身份,韩仓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回到小渔村之后,韩仓并未在村中打听小渔的踪迹,反而径直上了山,回到自己当初阿碧所住的草庐。
当韩仓满心欢喜到达当初草庐的位置时,却发现自己面前所伫立的不过是一些断壁残垣。
当初的草庐早已被烧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些已经被烧了发黑的木头和近乎于倒塌的茅庐。
看到此情此景,韩仓脸上不免『露』出一丝悲泣之『色』,随即双膝一跪,对着草庐便深深的拜了下去。
“碧娘……我已经手刃仇人,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韩仓口中呢喃着对着草庐这边便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之后韩仓发觉这草庐旁立了一块土包,土包之前的木板上并无字,但他知道那正是阿碧的坟墓。
“看来小渔并不知道碧娘名讳,所以才立了这无字碑。也许她是清楚我迟早有一天会回来,因此留下这块墓碑,由我书写了。”韩仓看到木牌之上没有名字,随后抽出了自己腰间的短匕,在墓碑之上轻轻的雕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