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工这种事情,必须要有长年累月的积累,可韩仓平时醉心于行军之中并无经验,只能尽可能的将自己的字雕得好看一些,所以就格外费心。
仅仅一行字,韩仓便已用上了兵仙谱之上对于气力的控制方式,可见这一行字雕刻下来韩仓费了多大功夫。
韩仓一边雕刻,一边回想着自己和阿碧之前的点点滴滴。
那时自己年幼,阿碧时常苦口婆心地教导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而眼下自己了解到前程往事后方知,其实是阿碧不希望自己再次卷入这权力之争。
虽不知自己母亲何人,但韩仓早已将阿碧视为自己的生母。
阿碧自幼便带着韩仓讨生活,可以说韩仓能长这么大,全要倚仗阿碧的细心照料。
木牌雕刻完毕之后,韩仓也重新将木牌『插』入了坟头之上。
看着木牌之上所雕刻的“慈母阿碧之墓,不肖子韩仓立”的自己之后,韩仓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悲伤之『色』。
“你虽不是我生母,但在这异世之中,却让我感受到了比平常人更要深沉的母爱。如今我身为韩信之子,自然是要为父报仇。复仇之路上不知还会有多少枯骨,希望若我到时魂归九泉之下,碧娘你莫要怪我。”韩仓再次祈祷了一番,便站直身子整理自己的思绪。
韩仓此时在坟前矗立,并未将自己的意识放于周围。
就在他魂不守舍之时,身后突然出现了一道黑影。
“敢动此人之墓,拿命来!”那黑影一声娇喝,随着一声长剑出鞘,韩仓便猛然发觉自己背后寒意阵阵,霎那间回头之时,剑尖已经直指自己胸口。
韩仓惊疑之间,立马便作出反应,强行扯下系于自己腰间的佩剑,连剑带鞘直接架于自己胸口。
而对方剑尖速度也是极快,铿锵一声,便顶在韩仓剑鞘之上。
“在下思念故人,你却出手偷袭,坏了我等兴致,哪怕在下素来不喜与人动手,今日也绝不饶你!”韩仓正沉溺于悲痛之中,如此被人打断,心中不由得升起怒意,用剑鞘将对方的剑锋抵挡下来之后,一把抽出剑刃径直对着来人冲了上去。
黑衣人明显未料到韩仓反应竟然如此迅速。
被韩仓直冲面门,黑衣人有些吃惊,连忙几个翻身,便想与韩仓拉开距离。
“你退,那我便进!”韩仓冷着双眼,一个箭步便冲向对方身前。长剑挥舞,招招狠辣,处处朝着对方要害而去。
而对方剑术也十分精巧,虽然慌『乱』之间有些毫无章法,但仍是能够准确判断韩仓剑锋着落点之处,尽管勉强,但仍是能够一一抵挡下来。
“所谓逝者已矣,无论你之前与她有何仇怨,可如今她已亡故!而你竟然在此玷污此人坟墓,岂是大丈夫所为?你身为一男儿,竟然出手如此狠辣,虽然我剑术不如你,但为了故友我也一定要以死相拼!”
黑人嗓音沙哑,看得出来是明显在掩盖自己本来的音『色』。
而韩仓却不管这么多,自己缅怀义母之时竟然有人打扰,而且一言不合更直接出手,饶是韩仓好脾气,也绝对受不了如此侮辱!
韩仓手中长剑飞舞不断,冲着对方怒斥道:“这是我母亲身前所居之所,我怎能玷污?倒是你竟趁我不注意暗中出手!在我母亲跟前,我岂能受此委屈?哪怕你是吕恒的手下,也得给我拿命来!”
起初的对招,韩仓还留有一些余地,但随着他心中怒意更盛,手臂之中的气力运转也越发流畅。
自从那日城头一战后,韩仓养好自己的身子,便发觉自己浑身血气都有一股隐隐要溢出之感。
许久未曾挥舞兵刃的感觉,让韩仓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面对对方的杀招,韩仓自然是不会后退,一副以命搏命的架势。
黑衣人被韩仓怒斥一通,明显身姿顿了一顿。
可韩仓步步紧『逼』,丝毫没有给对方喘息的空间,让黑衣女子有力却也无处使。
而韩仓自从学习了高岗的剑术之后,发觉自己在用剑之上,也『摸』到了一些法门。如今同黑衣人斗得如火如荼,韩仓自然将自己刚刚领悟的技巧通通都用在了剑招之上。
“扫六合!”韩仓暴喝一声,抓住对方后退之时立足不稳,当即一个翻身便将长剑挥舞成圆,速度之快让飞人也猝不及防。
韩仓此时挥舞的剑刃已经看不见剑身,仅仅是一道闪烁,飞过之后黑衣人便发觉自己手臂剧痛难当,明显是被韩仓一即击中。
黑人痛叫一声,随后立马以一种奇异的步伐远离了韩仓。
待韩仓正要追击之时,黑衣人随有些喘息,但仍是强硬控制身子,对韩仓一推手说道:“既然她是你义母,那是在下误会了。当初为此守孝三年,虽说平日里并没有说上过几句话,但她也是我故人的亲戚。既然如此,那么今日的事是在下唐突,告辞!”
这人解释了一通之后,立马便闪身离去。
韩仓见此身形也猛的一顿,这人似乎并不打算对自己解释什么,而离去的样子仿佛也不像是告辞,更像是一种逃跑。
“等等,她说守孝三年……根据余不归所说,小渔在碧娘离去之后便一直为碧娘守墓,难不成他是?”韩仓暗自嘀咕了几声这时才反应过来,这黑衣人看自己孤身一人立在墓前,或许真的以为自己要对阿碧的坟墓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所以才出手阻拦。
而阿碧生前在村中风评一直不好,一来她是一个单身女子,抚养韩仓时便无故遭人白眼,这是不争的事实。二来韩仓后来得罪了大户人家,自然而然会牵扯到村里的村民。
只此两点,村里人估计对阿碧早已是怨念已深。所以能如此维护阿碧的,在这村子里只有一个!
“小渔!你是小渔吗!”韩仓此刻突然出声大喊。
但黑衣人身形并未停滞,完全无视了韩仓的大呼小叫,直接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韩仓此行正是来寻找小渔的,既然发现了疑似小渔的人,绝对不可能就这么任由他离去。
但等韩仓施展出兵仙谱之中的步伐,追赶了几里路后,却发现小渔早已没了身影。
“可能起初她并不知道我是谁,可是后来我已经自曝了姓名,如果是小渔的话她理应回头看我一眼。难不成正如余不归所说,我父亲在乌江边『逼』死了项羽,将他们一家都『逼』上了绝路,因此她记恨我了?”
韩聪面『露』『迷』茫之『色』,看着那个黑衣女子离去的方向不禁幽幽的叹了口气。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许眼下和她见面并不是最好的时候,有许多事情我都没有向她解释清楚。算了,也许她不是小渔呢。”韩仓寻人未果,也只能略作一番自我安慰。
随后韩仓怅然若失的回到了阿碧的坟前,而这时一串莹绿『色』的光芒照到了他的眼中。
韩仓皱着眉头走上前去,看到地上遗落的半块玉佩,不由怔怔出神。
“这玉佩应该是那个人留下了吧,不过这玉佩只有一半儿,看这形状应该是可以拼接的。对了,我的那块玉佩……若是这两块玉佩能够拼接,那么这人就绝对是小渔!”韩仓看着玉佩残缺的棱角,忽然想起当初和小渔离别之时,曾赠送给了自己半块玉佩。
想到这里韩仓急忙开始『摸』向自己的腰间,随着一阵空空『荡』『荡』的触觉传来之后,韩仓一起猛然想起,自己这块玉佩早已送给了陈小,作为日后相见的信物。
“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这玉佩是小渔当初亲手送给我,让我好好保管的,而我现在却将它送给了其他姑娘。韩仓啊韩仓你聪明一世,竟然会干出这种蠢事来!”
韩仓为此懊恼不已,若是当初玉佩没有赠送给陈小月,眼下掏出玉佩一对比,便知道那人究竟是不是小渔了。
想到陈小月,韩仓猛然想起陈小月的村子离这里其实并不远,不过区区三日路程便可到达。
若是去镇上买匹快马,自己全力疾行的话,一日便可到达,到时问陈小月借来那块玉佩,加以对比,一切便可真相大白了。
“可是以陈小月对我的情意,此事我怎么该对她说呢?这么长时间的军旅生涯,我现如今心中除了小渔,不能容下任何的姑娘啊!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而今还是先上镇上买匹快马,先向陈小月要来那半块玉佩才是关键。”想起陈小月,韩仓也一阵头疼。
可是另外一块玉佩在陈小月身上,自己若是不去,那么黑衣女子的身份便一直没法确定。
与其碍于颜面而不敢去面对,还不如主动出击,到时和陈小月讲清楚,说不定也不会有阿碧和自己父亲那般的惨剧出现了。
趁着天还未黑,韩仓便决定即刻动身,缅怀似的看了一眼阿碧的墓碑,也只能暗暗的叹了口气,随后抽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