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仓原本也想着和自己当初那些玩伴多少道个别,毕竟自己中间回到家乡,难得回来一趟,理应和他们见个面。
但他随后一想,如今自己身为韩信之子,这风声早已传遍了整个大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自己身份泄『露』,那带给自己村里的灾祸可就不仅仅像当初那般简单了,甚至可能牵连全村的人。
“来日方长,眼下不必如此心急,等我再次归来,一定会洗刷自己父亲的冤屈。不仅如此,那时我定要衣锦还乡!”韩仓在山头之上,看着养育自己的小渔村,心中升起一份莫名的感慨,随后便转过身,径直离去。
……
出了小渔村之后,韩仓迅速的到镇上购置了一匹马。
虽然这镇上马匹数量不多,但韩仓一掷千金之下,也寻到了几匹品『性』都还不错的良驹。
这钱财一部分是韩仓之前出身行伍时所领的军饷,而另外一部分则是自己加入高布帐下之后,高布赏赐给自己的金银。虽然不知高布从何处得来这么多钱财,但韩仓自知自己身份特殊,若是落难了,钱财这种东西也许能救命,所以也一直都随身携带。
“几月未去陈家村,也不知道陈小月过得究竟如何。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但愿她心中对我的情意可以减小一些,我现如今身负大任,儿女情长真的不是我这种人所能够提起的,而且我前路十分坎坷,若是让这种姑娘伴随在我身边,难免会耽误了她的大好年华。”
韩仓在官道之上骑着马匹,心中暗暗的想着自己见到陈小月之后的说辞。
对于陈小月的情意,韩仓虽然说迟钝了一些,但多少也能察觉到,不过韩仓之前身负血海深仇,对于儿女情长这种事,只能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而小渔是自己童年时的玩伴,自己曾做过承诺,无论何时只要她需要,自己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些年驰骋疆场,这份情感,更随着韩仓年龄增长也变得越发的醇厚。
离开集市之后,韩仓由于许久未曾回来,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看着来往的农夫,韩仓脸上犹豫了半天,以自己现如今的身份,贸然向他们问路,不知会得到何等回应。
韩仓长期领兵交战,在战场之上接触最多的只有命令和传令,几乎没有和人正常的交谈过。
随着又行了几里路之后,看着面前的三岔路,韩仓的脸上着实『露』出了一丝无奈之『色』。
原本他不愿意求助他人,可如今被这岔路阻挡,也不得不行此下策。
此时正巧几名农夫似乎刚刚从田间耕种返回,韩仓见到这种情形于是立马下马上前问道,“几位大叔,小弟许久未曾走过这条路,所以有些认不清道。不知这三条岔路到底哪一条路通往陈家村,几位能否告知?”
韩仓牵着马匹走到几名农夫跟前,躬身一拜,恭敬的问道。
自己现如今有求于人,自然是要把姿态放得低一些。
这几人刚刚从农田之中耕种回来,手脚趾上沾染的泥垢显示出几人的身份,看着一袭白衣的韩仓,这些农夫脸上也不由得有些拘束。
毕竟能穿上这种衣服的人,在任何地方都是非富即贵,这几名农夫无权无势,自然不想引火上身。
“这位小哥,实不相瞒,我们虽然整日走这条路,但是对于你说的那个地方真的不清楚。并不是我们不想告知,实在是有心无力。”一名农夫脸上沾染着一些田间的泥土,脸上有些歉意的说着。
而韩仓此时也看到其余几位眼神都有些闪躲,看得出来,这些人似乎并不打算告知自己陈家村到底位于何处。
见此情形,韩仓也是无奈,这世道人人都抱着一丝求财的心思,哪怕是问路都得付出一些代价。
不过韩仓如今身上金银还略有富裕,付出一些也无伤大雅。
“无妨,大叔你都不清楚,那也没什么关系。我这里有五两银子,若是哪位能告诉我陈家村在何处,这五两银子小弟便拱手送上。”韩仓脸上面『露』微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点银子,放于手掌之上。
“银……银子?小兄弟,你这只是问路,就敢出这么多银子?不知小兄弟你到底为何要去陈家村,那村子,现如今可不太平了。”之前眼神闪躲的一名农夫看到韩仓出手如此阔绰,不禁有些情急的问道。
发现此人有话想要说,韩仓也不多做矫情,冲着此人抱拳便说道:“在下游历江湖,算是为了增长自身历练。几年前小子受伤流落陈家村,被一姑娘所救,而今正巧路过,多年未见,想去她家探访。由于当初到陈家村时小子昏『迷』不醒,所以对路途并不熟悉,这才想要请教一下大叔。”
韩仓言情坦诚,让人一看便十分信服。
这农夫一方面是因为看韩仓出手阔绰,仅仅是问个路便肯出五两银子,另外一方面则是见韩仓年纪轻轻衣冠楚楚,并不像是什么坏人。
“既然如此,那我告知你也无妨。只不过我想叮嘱小兄弟,这陈家村现如今被官兵团团包围,不知道准备做什么。不过如今叛军作『乱』,这些官兵恐怕不是要征兵,就是打算强取陈家村的土地,若小兄弟执意去那里,还须保重自身才好。”
那农夫看到韩仓身上似乎有伤,于是便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同样还提醒韩仓去陈家村一定要小心。
听到这个消息,韩仓不禁愣了一愣。
这陈家村在韩仓的印象中大部分村民都靠捕鱼为生,眼下却被官兵团团围住,韩仓实在不知这些汉朝的官兵想做些什么。
何况自己之前在陈家村呆过一段时日,深知那里民风淳朴,绝对不会做什么有害于朝廷之事,这汉庭如今内政紊『乱』,地方上也混『乱』无比,难道真的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既然如此,那我更加要去看看,若是探得了一些消息,自然不能让我那救命恩人出事。还望大叔告知小子陈家村具体走向,我如今快马加鞭赶去,应该能探到一些虚实。”韩仓言语间坚毅异常,那位农夫见劝说韩仓不成,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条岔路你向右直行,大概两个时辰便能到陈家村外。不过小兄弟,这陈家村边缘被官兵驻防,任何闲人都不允许通过,若是受到阻拦,切莫不要与官兵争执。”那农夫言辞恳切地将自己所知通通告知韩仓。
韩仓略一抱拳,随即将手上的银子扔给那位农夫后,立即扭头离开。
现在天『色』还不算太晚,两个时辰的路程在韩仓眼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
此时困『惑』在韩仓心头的疑问便是,这些汉朝官兵究竟想要做什么,竟然要对这么一个小小的渔村下手?
一个时辰眨眼而过,韩仓这一路快马加鞭,足足赶了数十里的山路。
一路之上的风景,韩仓无心去欣赏,因为他此刻满心担忧,不知这些官兵究竟要对陈家村做些什么。
终于,两个时辰之后,韩仓立于一块山包之上,远远地便看见一个依附于一条河流旁的小山村。
根据韩仓脑海中的印象,那里就是自己的目的地。
而站在高处,韩仓也清楚的看见这陈家村周围已被浑身红『色』甲胄的汉朝官兵团团围住,而且大部分官兵都集结于河流旁,似乎准备阻断河流。
“汉军究竟想做什么?如今可是汛期,他们却还要阻截河流,这样做无疑会导致下游爆发洪水。这条河流为长江支流,平常便水流湍急,难不成这些人阻断河流是要置这整个村子的村民『性』命于不顾?”韩仓站于山丘之上,看着下方湍急的流水,心中不免大为惊骇。
思考不出什么结果的韩仓随即从自己行囊之中抽出一卷地图来。
经过一番查探之后,韩仓这才发现原来这条河流的下游正是反王刘祖的封地。
刘祖此人平常行事颇为嚣张,虽然和高布同为反王,但却很是恣意妄为,完全不将其他反王和汉庭看在眼里,俨然一副反王之首的做派。
仔细琢磨了一番后,韩仓总算弄清楚这些汉军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这些人想要做的,无非就是趁这汛期阻断这条河流,等汛期到来后再开闸放水,将刘祖的封地彻底淹没。届时再派兵攻击,估计能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刘祖这伙反贼一并剿灭。
“计虽然是好计,可这条河流流经之地还有不少村落,难不成汉军打算将这些村落一起淹没给刘祖陪葬了?如此做派,难道就不怕引起天下民愤?”
韩仓看到此情此景之后,脸上顿时升起一股怒『色』。
当初他参军之时,在各路反王的约束下,将士们能不扰民就尽量不去扰民,实在不行,则在交战之前也会遣散钱财,劝说周边村民撤离,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可这些汉军都是朝廷统领的正规军,现如今竟然连那些反王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