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梅梅刚假装中暑晕倒,趁董槿书去黄石集找水的间隙,从路边捡了块断面锋利的石头,揣藏进衣袖,途中偷割慢磨,摆脱束缚。
更糟糕的是,她从董槿书手里抢走了两张标记有墓地详细路线的绸布。
“站住苗梅梅,回来!”
在后追赶的董槿书呼呼哈哈直喘气,累的嗓子仿佛有团烈火在烧,但她不敢停下,生怕一个不留神苗梅梅从视线中消失。
约莫二十多米外,苗梅梅边逃边喊话:“董小姐,还是赶紧回去吧,没必要揪着我不放。”
“放屁,我非抓住你不可!”
董槿书气的直接爆粗口,奈何她从小娇生惯养,体质还是太差了些,再追个两三步,眼前骤然一暗,双腿发软翻倒在地。
“你……别跑,别跑!”
董槿书使劲呼唤,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苗梅梅身影越来越远。
“嗷!”
忽地这时,洪亮刺耳的长嚎中,有道卡其色残影从她身旁掠过,朝苗梅梅疾驰逼近,掀扬起一路黄尘。
董槿书愣愣地凝望前方:“这……这是,许三平那只大狗?”
“终于甩远喽,到底是没吃过苦的大小姐,体力真差!”
苗梅梅仓皇四顾,确定不见了董槿书踪迹,一屁股坐倒在野草中喘气休息,眉宇间浮现出若隐若现的放松与得意。
“嗷!”
只是刚感慨罢,身后传来铿锵浑亮的嘶唤,她神经猛然一拧,刷的下转过头去,便看到卡其色小藏獒,正在凭着肉眼几乎不可能看清的速度,朝自己疯狂飙冲。
“许……许三平的狗,咋在这里?”
苗梅梅不自觉的一股畏惧油然而生,她重重咽了口唾沫,胡乱擦几把汗,继续奔逃。
“嗷——”
小藏獒仰天长啸着,持续拉近与苗梅梅间的距离,直到相差不足三米,它后爪刨进土中一蹬,竟跃出两人多高,在半空划过条弧线,待落地时,已然挡在苗梅梅正前方。
“你……该死的畜生!”
苗梅梅咬牙切齿咒怨的同时,瞅准旁边条小道,妄图更改路线。
“嗷!”
遗憾的是,小藏獒根本不给她机会,吼哮着冲扑过来。
“啊!”
苗梅梅双臂遮脸去挡,直接被磅礴巨大的力道给掀飞出去,噔愣愣连滚好几米,等反应过来,整只卡其色小藏獒已扑压在她身上,锋利的剑齿张开,顶触脖颈,呼哧呼哧打着鼾响。
苗梅梅脸色苍白,不敢轻易动弹分毫,因为她有预感,只要自己稍微反抗,就会被咬穿。
“这咋比……狼狗还凶啊!”
她欲哭无泪。
……
……
……
作坊这边,许三平听到牛呼,还以为是南山叔提前来装货,走到跟前才看清楚仅仅牛车相同,挥鞭驱架的另有其人。
“你是……南山叔的儿子?”
许三平脱口而出,询问唯一可能性。
吴桂勇声音朗朗地说:“不是,他叫二黑!”
“二黑?”
许三平目光直勾勾的审视着:“你怎么赶着南山叔牛车,南山叔呢?”
二黑边撩衣袖边道:“南山叔身体不太舒服,让我代替送几天货,你就是许三平吧?啥时候往县城走,一趟来回能赚个多少钱。”
许三平:“……”
什么语气,咋忽然有种许福记的货非他去送不可的感觉,再者,根据自己对南山叔的了解,倘若真临时有耽搁或生病,肯定会当面告知,不可能连句招呼都不打,随意换个人赶着牛车过来,
所以……南山叔牛车,是这个叫二黑的家伙,强抢进手的?
许三平暗暗猜测。
二黑则显得不耐烦:“咋问话都不回答,看来还不急,那我先去那边睡会儿,等送货的时候叫昂!”
他缰绳一甩,伸着懒腰真准备要去躺觉的模样。
“等等!”
许三平开口唤住:“谢谢你把南山叔的牛车赶过来,至于送货的话并不需要,请回吧!”
“啥?”
二黑停住脚步,瞪圆双眼睛。
许三平声音故作慵懒:“我不想重复!”
摆手示意离开。
二黑急眼,几步跨到面前质问:“什么意思,南山叔能送得货,我不能送?”
“还真不能!”
许三平似笑非笑,气势针锋相对:“你为什么会驾着南山叔的牛车,自己心里明白,难道,还需要我讲给大伙听?”
吴桂勇嘿道:“三平,你也这样觉得?我刚还奇怪呢,南山叔生病为啥不让德柱来,要交给二黑!”
“就是昂,二黑平日里好吃懒做的,跟南山叔又不存在啥亲戚关系,咋会拜托他来送货。”
西崖湾的人逐渐展开讨论。
许三平耸耸肩:“貌似你在村中的印象,不怎么好!”
“你……”
二黑面目狰狞的瞪向他们,扯圆嗓门咆哮:“都闭嘴,咱是一个地方的,帮着外人瞎叨叨啥?”
“该闭嘴的人是你!”
这时,作为里正的李永吉,开口呵斥:“把牛车栓好赶紧离开听见没?别等我真查出什么,把你送给县太爷发落。”
“永吉叔你……”
二黑嘴都差点气歪,他没想到西崖湾的人,竟会支持东崖湾的许三平,简直是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好,很好!”
他咬牙切齿妄图采取某种报复手段泄恨,最终又满脸不甘的离去,毕竟吴桂勇等青壮在场,配合着李永吉的身份,颇具震慑力。
而以李永吉为核心的西崖湾众人,吴桂勇除外,支持许三平首先是因为二黑在他们眼中无关紧要,微不足道,再者,表明态度,希望能够进入许福记赚钱。
“唉,那句话咋讲的,腰包有钱,身边全是好人。”
许三平不由得感慨,接着挥手道:“钱都结算清楚了吧,有问题的找我,如果没问题的话……”
嗯哼?
声音戛然而止,他偶然划过地面的视线,又郑重且认真的划回去,一动不动盯着某个位置喃喃自语:“这是……不会要下雨吧?”
蹲倒在地拉近距离,许三平聚精会神凝望良久,整个人一激灵,高呼:“喂,大家院中晒着野菜干柴的,赶紧回去收拾,月儿,拿上铁铲跟我去趟地里!”
“不对,先找里正叔!”
吴桂勇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搞得晕头转向,询道:“三……三平,咋回事你?”
各种操忙的许三平秒回应:“可能要下雨,而且还不小?”
啥?下雨?
众人闻言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整个东西崖湾上半年老天爷就没落过雨点,连村中熟稔二十四节气变化的老人,或者精通开坛做法的大师都束手无策,你许三平是如何知道的呢?还这般自信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