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宇成缓缓站起身来，望着蔚蓝的天空和大朵大朵飘着的白云，心情舒畅开朗。
“我刚知道自己得病的时候，心里很想不开，觉得老天不公平。我那么年轻，事业又成功，凭什么要我病入膏肓？手术以后，我经常到那后面的小山上漫走锻炼身体。”
罗宇成指着山的方向，王局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绿植茂密，娟秀的半高小山。
“有一天，遇到一个在半山腰捡瓶子的大爷，他看了我一会儿，说，年轻人，是不是生病了。我忽然觉得是不是遇到高人了，便问，老人家对我有什么提点吗？他说，人生在世，多为还债而来，债还差不多了，就圆满了，如果欠得多，不及时还，那生生世世都要受苦。”
他转过头问王局：“您信他说的吗？”
王局长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罗宇成继续望着天空说：“我信，我这辈子欠了太多人，我每走上来一步，都是踏着别人的伤口和弱点，所以老天给了我这么一个病入膏肓的身体。不过还好，我还有点钱，能还多少还多少，若还不起的，下辈子再接着还他们吧。”
他的身心，都充斥着绝望的气息。
王局长有些不忍，说：“你还年轻，经济条件也好，别想那些了，专心治病，多陪陪家人孩子。心情好自然病就能好的快。”
安慰的语言是苍白无力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感同身受。
罗宇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欠了很多人，他在学校的初恋，庄妍，小周，白启明，还有那些在他向上爬时当成“踏板”的同事和客户。
皆是债吧。
亦或者他就想老者所说的那样，生下来就是为了还债的，还要体味人生中所有的苦难，所以才要他无父无母没有人庇护，没有亲戚朋友可以依靠，从小到大的成长全得靠自己。
苦吃的差不多了，也该回去了是吗？
罗宇成无奈地一边苦笑一边摇头。
“对不起王局，让你听我说了这么久的废话。”他歉意地说。
“如果发泄能让你痛快，那就多对我说说吧，我一个闲赋在家的老头，愿意倾听。”王局试着把悲伤的气氛转换掉。
“谢谢您，对了，我听说柯东言要做PE，您这个女婿比我印象里要有想法。”
提到女婿，虽说人还算优秀，可不知道为什么王局总是有点莫名的担心：“年轻气盛，又想尽快摆脱他爸的控制，难免剑走偏锋。他父亲归根结底还是把心思放在制药上的，他却想往资本的方向发展。”
“药企的PE，也不完全是剑走偏锋，到底还是他们行业内部的事。”
罗宇成虽说已经从高位退下来，但还保持着敏锐的观察力和嗅觉，不错过任何一个对长启有影响的消息。
毕竟，从创办连锁药店，到找药企，医疗器械企业做私募，都是庄妍给他的建议。
为的，都是让柯东言觉得缺钱，必须要卖掉长启的股份。
有的时候，计谋运用的好，是会双赢的！
柯东言现在凭借几个自己挑起来的项目，已经在业界小有名气，即便不提柯总，大部分人也认得他了。
而且，长启在帮助柯东言做药店连锁的项目，也赚了个盆满钵满，名号亦是打了出去。
所以，柯总防备长启，柯东言却与长启亲厚。
这就足够了，毕竟柯东言才是医疗行业未来三十年的领军人物。
而柯总已经算是夕阳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