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哥！幕哥！”秦业把脑袋靠过来，悄悄到我耳边打小报告。“是范暄之！他和段哥有仇！”秦业挤眉弄眼，把眉头往段必胜那一努。段必胜的巴掌瞬间打到他脑袋上了。
“出去！”段必胜说。
于是我们只能出去了。秦业对我同甘共苦的行为非常感动，因为小段只是叫他出去。他感激我，也很感谢我。
“看你有话想说！”我神色淡定道。
其实我也挺好奇段必胜和范暄之之间的事。当年我刚穿越到这世界，被范暄之跟踪过一回，感觉挺麻烦的。
“他曾经和段哥打过一架！”秦业语气肯定地说。
“哦？”
“幕哥你可能不知道。”秦业仰头看我，“我们以前去KTV玩时，在步行街遇到范暄之，结果哥和他打起来了，当时把旁边店铺的玻璃都砸碎了！”
我压根记不起有这事，只能“哦”了一声。“他和我们段哥有仇！”秦业语气惆怅地说，“很早的事了！那时候我还没进公司……”
闻言，我调头就走。
“幕哥！幕哥！你干什么啊！”秦业在我身后大叫。
“你不是说那时候你还没进公司吗？”我回头问。
“我虽然没进公司，但不意味着我不知情啊！”秦业提高声音道，他朝四下张望一眼，鬼鬼祟祟，神神叨叨，“这事传得风风雨雨的，恐怕我们公司所有人都听说过，幕哥，你不是我们公司的人，我们老板又好在你面前表现，不好意思把这事摆弄出来，至于段哥，他心里憋屈，所以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不单单是对你，连我们在他面前，都不敢提范暄之一个字。其他人，看着段哥的面子，都不会告诉你，我是向来看你对我的好，因而说出来给你听的！”
秦业一通唧唧歪歪，就是来我面前表功。我听得头大，心想，干脆就别掺和，不听得了。
可秦业不以为意，仍拽着我，非要说些他听来的故事。“听说两人以前是好友，关系非常铁的那种！”秦业说，“他和哥刚进公司时，公司有想法让他们俩出道，可你也晓得嘛！那个年岁，女团最火，许多公司都搞这一套，搞得我们老板心痒……”
我点点头。
“不过我们老板也不是那种……那什么人，所以推出好几个，都赔了！直到遇到幕哥你，这日子才好过……可也因为这事，范暄之和段哥出道的时间一再往后推迟。”秦业又说。曾经有段时间国内流行搞女团，很多女偶像借此出道。不过这里头弯弯绕绕也挺多，外人很难知道。好公司自然是把艺人往歌唱和演戏上面靠，一些不太正经的，大家也懂的，半卖半送，带着这些女孩去见制片人，倒了几手后再把姑娘卖掉，卖到其他公司换个艺名重新出道，再采购新的女艺人来。
当然，大多数只是干一笔，后来转行，还有改行卖肥皂的。也有一些公司，把艺人分为A、B、C等级，高等级的是正儿八经的艺人；低等级的，是一些被洗脑的女孩儿，被各界骗得底裤都不剩了，自杀的都有。这公司再拿低等级艺人赚来的钱供高等级艺人拿到大IP的机会，这种资本主义“以供养吸”的毒辣手腕在这个规则还没有完善的市场里极其有效，世人只夸出名的偶像，哪里知道背后躺着几条人命呢！
“因为出道一再推迟，他们起了分歧，范暄之意图是跳槽，但段哥不愿做没良心的人！”秦业迟疑下，结结巴巴道，“好像段哥曾经在临江区遇到点事，后来是老板有帮衬他，他也就跟着过来了，所以范暄之一提这事，段哥肯定摇头不答应，这不单单是工作的问题，还有他为人处世……”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或许有的人以为，报恩是报恩，用不着非要死赖在公司，自损三千地帮助。还不如另找出路，等有能力后再回来报答也没问题。
殊不知，当时振烨公司因为推出女偶像组合失败，资金亏损，正是生死存亡之际。连丁恵等人也是托电视台照料，想要转型成为主持人。这时候段必胜若是拍拍屁股走人，另谋他路，乃是陷振烨于水火之中，别说将来报答，现在就是烈火烹油，送命西天的举动了！
所以道理也分场合，也分情景。
段必胜此举确是妥当之举，可范暄之并未欠振烨恩情，按理说，来去自如，虽有小瑕，却不曾大错。
“幕哥，你那是不知道！”秦业重重叹口气，“一个偶像从准备到出道需要多长时间？大多数公司挑选的是六到九岁的孩子，培训了五到十年。十五六岁火的少年，至少十一二岁就被公司寻到开始培训了；二十出头，那估计就是高中时被签下……训练、做造型、设计饮食！只不过为了隐瞒大众，塑造人设，才骗公众是偶遇、是星探、是天赋异禀！你以为明星长那么瘦，又那么有肌肉，没请营养师和运动教练？网上铺天盖地的明星食谱，若按那个服用，早晚要出事！我们都是边吃饭边吃药的，那些微量元素、蛋白粉可不是闹着玩！形象工程做好后，技能也要培训的吧？还有面对记者的应答，谈吐技巧……不是二十年前了，现在娱乐圈都形成了个体系，根据个人性格，做出人设，在观众面前假扮，培育成功后，又要拜托熟人，拉关系，找到合适的制作人，再恰到好处地推出去——一年二十万总少不了吧？再加上，各种人情来往！”
这些我早有耳闻，不过跳槽，对方也肯定付款违约金。此消彼长，倒也不算十分可恶！思之如此，我点头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秦业烦躁地抓抓头发，“他跳槽后对咱们公司最坏的，就是把那些培训计划全交出去了！我们想要做什么样的风格，有哪些艺人，请了那些老师，金诚一问就知，他就好安排，针对我们的风格压着打！”
他抬头望了我一眼：“现在的明星生涯，就像是打战！各家公司互相角力，谁更有人脉、谁准备更充分，谁就更火，和艺人本身唱歌好不好，演技高不高压根就没关联！当然啦，自身技能也不能太差就是……”
我瞠目结舌，只想着这圈子风云变动，我是再怎么样也看不懂了。
“可不是，现在就闹出这么个难题！”秦业委委屈屈道，“老板跟我们说了，这几年风头较好，也可准备着出道了，不想金诚听到动静，就让他们先出道……这要抢了头筹，以后再出来，就有跟风的嫌疑，别人只会亲近他们，而疏远我们，便落下乘了！”
秦业说一阵，叹一阵，影子投在黝黑的门洞中。这地下一楼修建得挺富有艺术感，血红的漆从墙根刷了好几道到天花板，形成一个半圆，一看就挺符合黄老板个性的。我不知道他们选这家店铺是不是和黄老板有关，但总之，在这里隐隐让人有点心理不舒坦。
我听后有些不是滋味，没答话。那边段必胜从店里走出来，立在店门旁，冷静道：“胡说些什么！谁跟风谁？这又是个偶像盛行的时代，圈子内日新月异，谁还管你？”
我听完一愣，复又摇摇头，禁不住有点笑意。
秦业不服，兀自委屈：“可老板和大地打擂台啊！”
段必胜道：“打就打！”
秦业：“可是……”
段必胜道：“偶像从来不以一个人形式盛行！”接着招呼秦业回店里，他又跟我说：“刚刚老板打电话，怕你这么个尊贵的人和我们一起吃不惯，特意叫人送来菲力牛排加黑松露，沾你的光，我们也有口福了！”
我并没有做出太多的评价。
我不知道偶像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它和影视界的运营有多少区别。但大抵知晓，在我穿越前，受日韩影响较大。无论是最初山口百惠的那个年代，还是后来秋元康推出的小猫俱乐部，还有杰尼斯推出的男团多多少少影响了整个亚洲的音乐。
可以说，当时中国香港歌坛影视文化深受RB的影响，基本上顾嘉辉作曲的歌曲和RB歌曲翻唱各占半壁江山，仅中岛美雪的翻唱就养活了大半的香港艺人，所以不得不感慨，国内的艺人要自强啊！国家对真的音乐家要重视！
后来内娱又受韩国KPOP流行的影响。
唱跳、RAP，然后翻来覆去的古风改编，糅杂了一下，成为后期内娱的歌坛。但大家公认的，华语乐坛最高潮的时候，是大约在二十年前。如今的偶像圈更像是占据歌手和演员的一个畸形发展圈。而碰巧，社会风气又将其归结到国内偶像圈发展不完善、数据造假、阳刚与数据女工身上。这多多少少有点忽视本质问题，让人怀疑，到底该不该存在这样的一个圈子。
也许段必胜所言有一定的道理，偶像圈要创新，不受其他人的干扰。
但在影视圈中，我却了解，电影人、电视人多多少少会受到同行的影响，从同行中收获汲取新的力量，借鉴、学习、创新，这还是一代人接着一代人的影响。至于偶像圈，在多少影视界人士的眼中，压根就不该存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