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边剧组有条不紊。
那边被撵出剧组的工作人员，虽然谈不上造谣生事，但也抱怨连连。
这吸引了无数圈内人的注意。
特别是我当初为萧老板招人时，招了很多人，也收获到徐英鹏的目光。
徐党的人，现在很紧绷。
因为如今状态很不妙。
他之前因为电影，赚了一大笔钱。
但那票房有多少水份，咱们都清楚。
魏别给他份额，自然招权纳贿。号称五十亿，但实际捞到他口袋的，也就两亿出头。
可如今，风声收窄。魏别与鞠丽和好，如今为着自家院线着想。
电视台呢，也有电视台的体制。
它不愿意喂饱你，也愿意吊着你一口气，在这种环境下，徐英鹏越发恐惧，他明白，必须做出改变了，不然会被噎死。他需要闯出一条新路——互联网。
“互联网？”明秋说，“你疯了吗？在圈子内谁搞得过范向梅？！”
“但必须干！”徐英鹏有点疲惫。
“我劝你还是省省！”明秋对他没什么好气。他是个富家少爷，不怕得罪人，所以想到什么，张口就说了。
“你拿到那么多钱，做点其他的，不好吗？”他开口问道。
“现在已经没退路了。”徐英鹏说。
“啊？”明秋道。
“我签下了对赌！”徐英鹏焦躁地抓了下头发。
“……”明秋沉默了许久。
“……”徐英鹏也沉默了许久。
“你疯了！！！！”明秋说。
大概只有签对赌协议的投资商和柳一鸣，才会无条件地吹捧徐英鹏吧？徐英鹏却对此毫无知觉，微微皱了一下眉。
他知道明秋和我们关系算不上好，这个家伙，原先是知了网的大股东。如今的知了网，他已经彻底甩手不干了。
“太危险了！”明秋一想到这事，就忍不住冒虚汗，“但是，我管不了了。”
“我们现在干也是干，不干也是干！”徐英鹏说，“没有退路！”
明秋心想，那是你吧？
说实在的，他真的不担忧。
身为一个富二代，虽然无能，但作为富二代的尊严，他还是有的——那就是，做资本家不成功；但做小资还是可以的。他完全可以闲暇时骗几个小女明星，然后发点软文，吐槽下娱乐圈的黑暗。
要不是那次亲眼目睹谭扬的死。
估计他对他爸的耳提面命也置若罔闻。
就在此时，徐英鹏又抛出一句话。
“被人碾压在脚底下，你就真的甘心吗？”徐英鹏问道。
明秋：“……”
他的确不甘心。
他知道王明后，王业华先生毕竟在圈内很有名，以前，这个二儿子就是他们这些富人圈里的笑话，说他不学无术之类。
但如今公司置办得有模有样。相反，他们这些引以为傲的天之骄子，却个个展现出一定程度的基因突变，准确说，是相同的基因突变。
那就是，没有经商基因……
明父有次气得直接砸了烟灰缸，骂道：“有种跟我去做亲子鉴定！我倒是要看看，你妈到底有没有对不起我！”
后来这个亲子鉴定没有做。
因为明父觉得太侮辱自家老婆了。
明秋也松了口气，他虽然觉得自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母亲做不出什么对不起父亲的事，但要是有个万一呢？不然，他流落到社会，怎么生活？
“瞧瞧人家！”明父指着他骂。
“……”
“有这么个儿子，王业华死也瞑目了！”明父骂道。
那也未必！
明秋心想。
他在想，王业华的长子王启朝，也跟他一样，是个公子哥儿！说不定还不如他呢？！
王启朝进了一家奶粉企业做经理，第一个季度靠着他爸的名头，销量翻了十倍，之后，月月亏损。成天的爱好就是跑到草坪上开聚会，办慈善买卖和看心理医生。
明秋扪心自问，再怎么不济，他也没爱好做慈善和看心理医生啊？！
不过他不敢把话说出口。
他怕他爸突发奇想，给他找个小妈，然后生个弟弟出来。
这事也不能说没有。
圈里早就有传闻了。
王业华的小儿子王晚终是怎么回事？毕竟王太太爱交际，也是人所众知的了。难道说，她也像明星那样，保养得体？怀孕时不显身材？这太扯了吧？！
明父可不管什么身材不身材的呢！
他压根不知道自家儿子在想什么，只是一味地发泄着怒气。
“你知道吗？他结婚的那天，我去他家看过了，他家马桶水箱里还塞了个矿泉水瓶，我听他说，他夜晚起夜上洗手间，开的都是床头的一盏五瓦节能小灯！”
明秋：“……”
“你呢？洗手间马桶有两个水箱，晚上睡觉还是所有大灯都亮！”明父怒道，“你有病啊！”
明秋：“……”
“我不管你采用什么办法！”明父骂道，“是偷也好抢也好，还是送礼也好，咱们要么监狱见，要么，生意场上见！”
说罢，把明秋撵出家门。
明秋也不敢反驳。
毕竟晚上不开灯，他真的睡不着！
他如今有些苦恼地问徐英鹏：“你有什么好主意？”
徐英鹏倒不像他那般一无所知。
他既然敢今天叫明秋过来，就说明了他，一定有所解决的方法。
“掌控明星！”他敲着桌子说。
“说下去。”
“范向梅揽罗了一批制作人。”他说，“这方面，我们抢不过，但制作人，永远只是制作人。如果找不到演员，那就一点用处也没有！”
他强调道：“我们可以笼络圈内的明星！”
“当时张幕那小子根本不卖明星的账。”明秋说，“没有明星，他也能拍好一部作品！”
“可天底下有几个张幕？”徐英鹏又问。
“……”
“范向梅肯定不会让他胡闹的。”徐英鹏说，“影视片还要看影响力！”他态度强硬。
“如果范总不需要影响力呢？”明秋问。
“那……我们只能转向犯罪片了。”徐英鹏沉默道。
“……那你还是先做犯罪片吧！”明秋叹口气。
他知道范向梅搞制作的真实想法。
那就是不被明星流量绑架。
她旗下有那么多签约主播，再签一批演员也不为过。
你徐英鹏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财大气粗超过范向梅，也不可能囊括住全国的所有表演院校。这样，一定有缝隙，有漏洞，会给范向梅可趁的机会，她只要招了三四十个演员，这种封锁就可以说，被全面打破了。
毕竟，演员的难度没有影视管理人才大，好制片人难寻，但只要有好制片人，演员随意调教一下，也能上演。
毕竟，大伙儿都是冲着盈利，而非获奖去的。
徐英鹏说：“都做！”
他站起身：“我去找人！”
明秋知道劝不住他：“好。”
接着，他又叹息道：“我不想和张幕起冲突。”
他虽然在他父亲口中是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们，但耳濡目染，多多少少培养了一些敏锐度。
明秋说：“我绝对不会想和他产生冲突！”
徐英鹏沉声道：“没有人想！”
这波人在暗波流动，私下联络人员时，我和萧老板吃了一顿饭。
因为他姑姑在徐英鹏手下吃过亏，所以，他格外关注徐某人。饭吃到一半，他问我，如果徐英鹏想要成名，他会走什么路线。
“如果问商业手段，我觉得老王回答会更好。”我略一思索，答复道，“萧老板，您的想法，说不定都比我准确点。”
“如果是题材呢？”萧老板道。
“犯罪题材。”我不假思索道。
“……”
“如果他是个脑子懵的人，大概会拍仙侠奇幻的作品。”我说，“但仙侠奇幻需要太多知识储备了，佛道俗家内涵，以及一些历史常识，人情世故，社会百态，不然，拍得不好看——影视片和网络小说不同，它没有办法靠读者脑补。”
我解释给萧老板听：“所以，最好的选择是犯罪片，因为犯罪题材是最不需要动脑子的。”
“我以为这是最需要动脑子的。”萧老板说。
“您看，您这就外行了，不是吗？”我淡淡一笑，“犯罪题材，不是真实犯罪，它是编出来的故事。也许其他题材的作品，要考虑生老病死，悲欢离合，家国仇恨，怅然寥落。但犯罪和侦探题材的作品，只需要一点，犯罪，和破案。并且拍出来了，老百姓对它的接受度高，普遍觉得，哇塞，好聪明啊！影片牛逼！作者是天才！”
“……”
“而且，侦探片还是要讲逻辑的，犯罪片是反逻辑的。”我淡然道，“侦探片，需要把犯罪合理化；可犯罪片，哪里需要合理？您说，一个人拿着把刀，到街上随意捅人，这需要道理吗？”
“剧本可以这样写？”萧老板问。
“当然可以！”我说，“如果是侦探片，那这捅人，就必然需要道理！可如果是犯罪片，就可以有，也可以完全不需要道理。所以，拍犯罪片对于那些利益熏心之徒来说，绝对是一举扬名的好机会。因为同样浅显的编剧，写出侦探片，观众会觉得假；而写出犯罪片，观众会觉得真实——老百姓永远凭主观印象去看东西，他们下意识会认为，犯罪片要比侦探片难拍。”
“那你为什么不拍犯罪片？”萧老板又问。
我笑了一下，摊摊手。
“这个话题又回来了。”我说，“国内这么多导演，为什么拍犯罪片的，寥寥无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