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露在行李包中翻出一小袋像糖果一样的东西,塑料小包,里面是红色的小圆丸。
“啥?樟脑丸?”老王问。
“麻古。”钱大宝说。
“啥?麻古是啥?”
“……”
老王掏出手机,上网搜了一下。
最后,王明后愣了三秒,手忙脚乱摸口袋,差点没把手机给砸了。
“报、报警啊!”老王说。
大家伙儿没反对。
隔了几小时,警察又来了,还是昨天那位。他有点不高兴。
“昨晚还是我把你们送回来的呢,我回去还要写材料,搞批捕材料,两点才睡,你有什么事不能一次性说清?”
王明后忙安抚他:“我们今早才发现,所以立马打电话给您,您别介意!”
王明后请他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那警察喝了两口,气稍微顺了一点,不耐烦,道:“怎么啦?说吧!”
王明后连忙把那麻古袋子给他。
警察处理东西多,这玩意儿都是要定期培训的。
他不是傻子,一看就明白了。
“这?”警察问。
“麻古。”老王回答。
“我知道这是麻古!”警察说,“你交代?”
“是是是,我交代!”老王连忙说。
“还真是你?”
“不不不!”王明后立马反应过来的,“我不交代!”
“你不交代?”警察怒了。
“不是,这东西不是我的!”王明后连忙解释道,“唉,您先听我说啊!”
于是他把柳露说的昨晚的动静,又重新说了一遍,警察听了,连连点头。
“这么说,你们不知道是谁塞的了?”警察问。
“对。”老王说。
“你们这没装监控?”警察问。
“谁往姑娘住处装监控啊!”王明后道。
“那就不是没地方查吗?”警察问。
“是没地方查……”
警察没奈何,收了麻古袋子,然后向上级打报告,不一会儿来人,开始走访。
这玩意儿谁能知道啊?
各家各户都很慌。
谁正经有这东西?
警察索性给村里所有人都来了次毒检,来了一次快筛,我们剧组的人也参加了,还正给揪出几个有问题的村民。
但最后再一询问,谁也不知道这药丸是怎么回事。
没奈何,又回归到死胡同中。
警察意思是我们在剧组里再找找。
毕竟娱乐圈的黑,也是大家公认的。
老王被噎住了。
他最后悻悻地收手。
“我觉得就是流年不利!”王明后边往回走,边跟我说,“怎么拍个戏,这么多麻烦呢?”
“因为钱不好赚。”
“……”
老王骂骂咧咧的,他一路走,一边拿脚踢泥巴玩。
这是他的习惯,我见怪不怪了。
就这样我们一路往回走,穿过一条布满青苔的排水沟,就连石阶上也有。
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招呼老王,指着房屋前石阶给老王看。
“怎么了?”老王问。
“苔藓!”我说。
“苔藓就苔藓了,怎么了?”王明后问。
“说明这屋有人住!这苔藓不是长出来的,而是蹭上去的。”
我说。我重新抬头打量这破屋子,只见是泥墙瓦顶,木梁木柱,门前还栓着一把锁,我扫了一眼,嘿,还是一把古式的木锁。
“你怎么看出来的?”老王问。
他有点不满:“就不能是有什么人路过,脚随便在上面蹭了两下?”
“这锁上没有灰。”我说。
“……”
我在附近找了片刻,掐了一根小树枝,把木锁给怼开。
老王一边哆哆嗦嗦说这样不好,但一边帮忙把风。
现在许多人没有见过这种木锁。
这种锁不是那种铜制的有卡扣的。
而是一种简单的一字锁。
我在拍摄现场有见过。
这种锁搞根小铁丝,推到顶端就能开。
所以,在古代,这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好在我和老王不是小偷,只是想看看屋里是什么样子。
“快点!快点!”在老王哆哆嗦嗦地催促下,我稍微一使劲,咔嚓一下,锁被拆下了。
老王这个人有意思,虽然总是哆哆嗦嗦怕事,但遇到事了,又挺好奇心旺盛的。
门开后,他率先把脑袋探进去,像是一只鹌鹑。
接着,被我推了进去。
屋里暗淡一片,只有几只飞蛾飞来窜去,也没有家具。
家徒四壁就是形容这里的,惟有墙角有一套睡袋,还有一个旅行包,一旁还有零星的几盒自热面。
我掏出手机,拍了几张。
老王惊道:“拍照?有用吗?”
他有些不自在,东张西望,他害怕屋里住的人回来了。
王明后接着又问:“如果人家回来了,怎么办?”
“这人不是屋主。”我说。
“你又知道了?”老王问。
“你住你家睡睡袋啊?”我讥讽道。
“……”
我示意老王去看睡袋,然后走到附近,拉开旅行包的拉链。
这当然是危险的行为。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叫人来。
我看了下旅行包,里面都是一些换洗的衣服,这更加肯定了我的想法。
除了上山那群人外,这里还有一个陌生人。
我也不太敢翻动,怼到镜头前照了几张,然后将拉链拉好,收起手机,招呼老王走人。
“走了走了走了!”
王明后早就迫不及待了。
我们出了门,重新上了锁,一直往前走。
老王嘴里还在不住嘀咕。
他觉得这地方不对头。
“你想想,来这里多长时间,出了多少事了?都莫名其妙的,好像有人针对我们!”老王说。
“恩。”我想了一会儿说,“还有周佑敏的那个故事,我感觉有点不大对……”
“怎么了?”
“周佑敏说他带了望远镜。”
“……”
“现在有几个正经人出门还带望远镜的?”我提醒道,“出门看风景,谁还用望远镜了?手机都能录制了,没人用那种东西!”
“说不定是文青啊?”老王说。
“……你这样说,我便没话说了。”
“别别别!”老王说,“先等等,先等等!”
王明后也觉得不对劲了。
他说,混混说的未必全是编的。
“先下结论,再找论证,那是脑子有问题的人才做的事。”老王说,“我们又不是当事人,怎么知道,说周佑敏和人合伙坑我们的事情是真是假?”
“……”
“我们可以先当作是真的,再查一查?说不定这个人就是周佑敏的朋友?”
王明后脑子难得稍微正常一些。
我们俩考虑再三,打电话叫阎叶和钱大宝两人躲在这附近,如果有人回来,拍照通知我们。
我和老王打算守株待兔了,盯着周佑敏干什么。
阎叶和钱大宝虽然不知道我们茶壶里装什么饺子,但也不多问。
我们又加了附近派出所的官方微信,然后说明情况,并把照片发过去。
不多时,警方回复:“你们有问题能不能一次说清楚?”
“啊,是刚才那位警察?”
“没错。”
“啊,才发现。”
“资料你们搜集搜集,搜集好了再报案!”
“哦,好。”
“你们报警都第三回了,就真的那么喜欢报警吗?”警方问。
“……”
警方也很委屈。
这一次次出问题的。
前两次还好说,这次是突然出现个陌生人。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陌生人,也不敢说进入别人家中,只能说附近有古怪。
这点警方不赞同了。
“没有更多的证据前,就不要再打电话了!”警方表示。
我和老王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作出了个巨大的决定。
我们让剧组的成员迅速地把行李收拾一遍,装好准备起来。安排第一波人离开。
原先打算所有的人都是明天离开,但如今,老弱妇女先行走,剩下的人组织一支队伍,今晚巡夜,避免有人干扰众人。
“反正戏份差不多,不行就棚内补录。”我说,“这次还算幸运,在柳露的行李包里发现不对劲的东西,要是别人杯子里,那就麻烦了……”
这地方我们不打算多待。
剩下的人多警醒点,就足够了。
命令一下,所有的员工都开始忙碌,村里的人零星地来了,知道我们明天要离开,也聊了许多话。他们背着手,指指点点。
我和老王不敢回复太多。
因为先入而主的印象。
我们不知道这里头有没有混入那个住在土屋中的人,是不是也故作轻松,背着手,装作没事人般和我们闲聊。
我们不知道他是什么目的。
也不知道他跟先前在山上的混混是否有关。
或者柳露的事情中,也插入一手?
提到柳露,我首先想到的是徐英鹏。
他之前和柳露偶遇,是他托我照顾柳露的。他现在有对象,一个叫柳一鸣的女孩,难道这个女孩因为嫉妒,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吗?
我不敢想象。
但似乎这从逻辑与情理上看,很符合道理……
我一言不发,老王也很默契,也没有再说话了。
我们和村民们打着太极,含糊地回答一切问题,当人活得笃定时,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
可一旦怀疑的种子落下,似乎每一个人都很可疑,从耳朵不清楚的大爷,到满脸慈祥的老奶奶,倔强果断的妇女和满地跑的邻家小男孩。
我们笑着应付着,直到送走围观群众,这才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剩下的时间,老王和我就在屋里等着,我们等待夜晚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