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醉蓝一眼不错地看着那人,二人对视一瞬,薛黯微微笑了,笑得魅惑至极,声音清润依旧温文儒雅,“你师承何处?”
话音未落,一道剑光掠过,还未看清江醉蓝的动作,那剑已经穿过丝网抵在薛黯的颈脖处。
银丝、剑锋泛着锋芒毕露的寒光。
温婉的脸上面无表情,娇嫩的唇瓣平平吐出几字,“你无需知道。”
嗓音悦耳,却透出几分杀意。
眼前的人半点没有剑架在脖子上的自觉,闻言轻笑而起,“你总是能让人无从接话。”
江醉蓝嘴角微勾,语调冷淡,眼神却一变,按剑下沉几分死死压在他肩头,“你就这般自信我杀不了你?说出邹正纲在何处,我就放过你。”
“剑要拿稳,伤了我,你这辈子都要困在阵中。”薛黯伸手为指微微抬起剑,顺着冰冷的剑面滑过,手指节骨分明,“你的雇主花了多少银子买邹正纲的人头,我出双倍。”
暗殿杀手不是不可以反杀,只要出得起价没有买不到的命,可是接了一桩买卖就得完成一桩,如此才不会坏了规矩。
若是遭暗殿追杀,可以让暗殿替你报仇,只要有那个能力给得起价,暗殿会无休无止地派人截杀,直至完成任务。
江醉蓝默然不语许久,突然她收回了剑,潺潺流水声盖过了极淡极轻的声音——“可以。”
斗转星移,春夏秋冬转换。
邹正纲穿戴齐整坐于院中,三百多日的东躲XZ,这群如影随形的杀手,已让他疲于应对。
这日最后一次沐浴更衣,遣回了所有大内高手,穿戴不再似以往从简,他似乎已经不想再躲躲藏藏,而是准备隆重地赴死。
不过半个时辰,身后突然出现了两个悄无声息的声影,如清风般没有半点声响。
雌雄莫辩的声音淡地没有一丝情绪,却危险的显露无疑,“大人好本事,躲了我们一年有余。”
邹正纲闻言威严肃然的面容浮起几分笑,晨风微微透着刺骨,平添几分苍凉滋味,“原来已然一年有余了......”
院中遍地的枯叶,这山顶寺中的气候与平时不同,山脚下还是盛夏,这处却已然入了秋。
江醉蓝看向杀二十六,语调麻木而又腐朽,“想清楚,他死,还是你们一起死?”
杀二十六眼中眸光闪烁不定,清秀的脸庞隐在黑暗中,看着这位老人的背影良久,才提着剑走去,再看到了老人江发苍苍,满面的皱纹,老人家很精神,眼神却很荒凉可怜。
杀二十六只觉手中的剑很沉,沉得他握不住。
这样的人要死了,而那些蛀虫一样的人却还安然无恙地活着,这世道真是残忍不公。
邹正纲端看眼前人的神情,瞥见他手中微微发颤的剑,默然半晌,面上的严厉威摄尽去,如一个慈祥寻常的老人一般轻声絮叨,“这一年到过大江南北,看过了我想看的一切,这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已然足够……也是时候去见故人了。”
他慢慢闭上眼,神情坦然,如出世的高人一般,顿悟了一般,“动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