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微臣愿同公主殿下留守北地。”
路远一见长平竟然主动留下,立刻也站出来:
“微臣当日在先皇面前,曾立誓护佑公主平安。如今公主要为江山社稷留下,微臣自当跟随。”
姚千仞的大嗓门紧接着也响起来:
“太子殿下,末将也愿意留在北地。末将是北直隶人,而今闯贼掠我家乡,又害了刘大人和孟兄弟的性命。
末将愿追随公主和路兄弟,为他们报仇。”
这时候永王朱慈炤未脱稚气地说道:
“太子哥哥,慈炤也愿意和娖儿姐姐一起留下。”
“你却为何要留下?”朱慈烺有些意外地看着最小的弟弟。
“臣弟也是父皇子嗣,太子哥哥去江宁,臣弟就代替哥哥,像父皇一样守国门,死社稷。”
小小年纪的朱慈炤,说出的话却让大家都感慨不已。
路远心想,崇祯虽然亡了国,但对儿子们的教育还是很成功的。
随后赵子路、徐尔爵纷纷表示要留下,这让朱慈烺有些不快。
如果众人都留下,自己去江宁岂不是少了很多臂助。
最关键的,他希望路远能随自己南下,短短一两日,他已深知路远之能。
两位老师也私下推荐路远,在他们看来,如此少年英雄,正应拢于身侧,倚为臂助。
见太子神色不悦,路远拱手道:
“太子殿下,如今闯贼心思都在吴三桂和建奴,南下之路并不会有太多危险。
臣推荐赵子路随奉殿下,子路兄机敏而不失沉稳,智计武艺只在我之上,殿下尽可将南下安排交由他来负责。
微臣和公主以及永王殿下在这里坚持一段时日,定要为殿下在北方练出一只忠勇之师。
如殿下需要,微臣随时马不停蹄去江宁相助殿下。”
此言一出,赵子路哪里听不出路远提携之意,连忙跪向太子:
“微臣肝脑涂地,定保殿下南下无虞!”
朱慈烺的脸色好了一些,毕竟实际年龄不过十五岁的孩子,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最后众人商定,太子朱慈烺、定王朱慈炯和吴伟业、李士淳、汤若望、赵子路、刘冠清兄妹两日后启程南下。
朱家四兄弟中,老二朱仲远与老三朱叔远随同太子南下,其余六名蓝衣人,除钱二豹、李四鹰外,都跟随太子身侧护驾。
这边,长平公主、永王朱慈炤、路远、朱伯远、朱季远、钱二豹、李四鹰、张三通、姚千仞、徐尔爵都一并留下,负责在北方联络忠于大明的力量。
齐公公自不必说,他自认是长平的家奴,肯定是不离长平左右的。
让路远意外的是,张三通不顾太子延揽,坚持留下。他表示所有亲眷和手下都在京畿,留在北地能为大明有更大作用。
朱慈烺对此颇为不悦,但也不好发作。
在路远看来,初次见面时谦恭和气的张三通越来越显出杀伐果断的一面。
反倒是齐公公,已经从第一次差点毙他于掌下时的阴鹜狠辣,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由于没有登基,所以不能颁下圣旨,但有吴李二人引制,太子殿下还是写了两道教令:
其一,长平公主代太子行北地一应军民事宜,可以“护国长公主”之名在北地联络原大明官吏和所有心属大明的忠勇之士。
路远加锦衣卫指挥使,负责护佑长平,并协助长平便宜处理随机事宜。
其二,长平公主有权调用所获全部银两。
这两条调令,第一条是军政权,由于朱慈烺还不是皇帝,所以无权直接任命总督巡抚等朝廷大员。
但北地此时已无明朝成建制的军队和地方政权,所以让长平公主代太子行事,也不会失去更多。
至于路远,以锦衣卫名义行事,是直接听命于内廷,可不受朝堂制衡。
同时,朱家兄弟也证明崇祯确实托付长平公主于他,那么有此权力,也便于路远行护卫之责。
第二条则是财权,取自大顺府库的一千万两银锭,已经接近崇祯后期一年税赋收入,有了钱,才好办事。
这批银两,交给长平处置,也就是给了长平和路远极大的便宜行事的权力。
对此,路远很满意,长平则没什么感觉。
在她看来,她的做法,本来就是践行对父皇的承诺,权力什么的,只是个工具而已。
至于朱慈烺,首先与长平兄妹情深,长平愿意为他留在北方凶险之地,自然要给长平最大的保护。
其次,现在的北地,除了智取的这批银两,也没什么大明势力。
如果这些钱能打造出一支忠于大明的军队,就是意外之喜;至于不成功,就当没有夺银罢了。
等婉儿知道要和哥哥一起去江宁,而路远则会和公主留在北方,心中悲苦,哀求哥哥同意自己留下来。
刘冠清此时也在郁闷之中,只想离路远和公主远一些。
自己的亲人就剩这个妹妹,怎能忍心让她独自留在北方。
如果路远倾心妹妹也就罢了,但他既见路远心思都在公主,而对婉儿并无男女之情,所以坚拒了婉儿。
可怜的婉儿,不得不去求长平—这个她心目中的情敌。
谁知,一向和她感情颇好的长平,这次也不帮她,而是说北方过于凶险,还是和太子等人一起去南方为好。
非但如此,长平还托婉儿一路上帮着照顾一下自己的哥哥—太子殿下!
婉儿不知,临行前一日,路远找到长平,两人低声嘀咕许久。
分开后,长平就去见朱慈烺。兄妹之间关系极好,自然可以无话不言。
朱慈烺笑问:“娖儿可是对路指挥使有好感?如果是,哥哥便替你做主。
想那周家,枉受父皇恩泽,给你订下与他家婚事,这次却一样沐浴焚香去叩迎闯逆,实在可恨!
路指挥使虽然出身来历不明,但对你我兄妹都有相救之恩。
武艺虽不精纯,却智计过人。
容貌虽然略输本王,但比之常人,也是威武而不失俊朗了。
嗯,左臂是个问题……。”
“哥哥这般言辞,可有半分像就要登基的皇帝?”长平羞恼地向朱慈烺抓去,眼眸中漾起的却何曾有生气之意。
“哥哥切莫再拿娖儿取笑。”
长平急忙转移话题:
“倒是哥哥都十六了,也该早日选婚,以慰父皇。不知哥哥,对此可有什么想法?”
“妹妹说笑了,国破家亡,本王哪有选婚心思。
何况城破之后,我就被囚于永王府,哪像娖儿,这么快就遇到了路爱卿。”
“娖儿有一言,哥哥听了若不愿意,也莫要生气啊。
自城破之后,我就和刘家婉儿妹妹在一起。
婉儿妹妹虽出身武将之家,却从小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性格也是温柔贤良。
此番她家也是满门忠烈,只活了她兄妹俩。
这次南下,哥哥可要多照拂一下婉儿妹妹啊。”
长平一席话,其中之意,朱慈烺怎会不明白。
他是见过婉儿的,虽没有长平那样倾国倾城,也是万中挑一。
比起长平的沉稳,婉儿的楚楚可怜更能引起少年人的保护之心。
心念于此,朱慈烺当即应允:
“妹妹放心,本王一定照顾好你的婉儿妹妹。
等你从北方南下,或是我领兵北上之时,定要让你见到一个更加光彩照人的刘婉儿。
若是娖儿对路爱卿有意,是不是需要王兄给你俩主订一下啊?”
兄妹俩互相攻击,乐此不疲。
长平窘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朱慈烺只道她就是喜极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