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伤势未愈,路远无法策马疾驰,他只好令姚千仞带着半旅士卒先行奔赴济宁。
此前,他已用飞鸽传书向卢象观和左懋第通报了江宁城的情况,要求他们尽快做好北伐准备。
他自己则由赵大虎和吴六鼠护卫,带着卫江淮率领的半数特战旅士卒随后赶到。
黄飞彪和高汉升加入永平军,其实也是便于增强永平军和黄得功、高杰所部的联络和信任。
二人随着路远行动,对他们而言,既能护持路远在自家防区的安全,也能从路远口中了解很多新奇的事情。
此外,这支队伍中还多了三人:
兵科给事中陈子龙以及和他同为“几社六君子”之一的夏允羲,还有夏允羲年方十四的儿子夏完淳。
陈夏二人都是路远向弘光求来的,历史上,这两位都是抗清英雄,
夏允羲的儿子夏完淳,完全继承了乃父的忠义,他在就义时,不过十七岁!
弘光很奇怪路远为何知道陈、夏两人,路远只得推说从北上的方冒口中得知二人都是治世能臣,所以此次北上光复山东,如有新占州府,交予他们,总好过原来反复降叛的官员。
弘光觉得很有道理,准请之后,路远遣特战旅士卒,几乎是把二人从家里绑了来。
这夏允羲本是在家丁忧,听说要北伐,甚是欢喜,但是也没想到对方都没给自己和邻里亲眷话别的机会和时间。
长子夏完淳见到来人后,主动要求和父亲一同北上。
夏允羲不准,这孩子就一路尾随,跟着来到了路远的临时军营。
路远看着只不过比自己徒弟大一岁的夏完淳,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已经朗声道:
“路大人岂不闻去病十八已封侯,甘罗十二可拜相。
即大人自己,也未满双十,为何独独不留完淳?”
于是,队伍里就多了一个时而引经据典、时而高歌吟诵的少年。
夏允羲三十五岁方得此子,甚为喜爱。
夏完淳七岁能诗文,才情在南直隶传为佳话,难得此子既没有江郎才尽,更是在诗词歌赋之外,为人忠义,注重名节。
路远虽有手机做外援,但这一路完全没有独处机会。
两次刺杀后,赵大虎几乎寸步不离左右,吴六鼠更是会神出鬼没地在路远出恭时出现在某棵临近的树上。
于是在夏完淳高谈阔论诗词歌赋的时候,路远只得做呆头鹅状,更不用说其他几名武人。
作为父亲的夏允羲和师父的陈子龙,略带宠溺地看着少年夏完淳,并不喝止。
他们也想看看横空出世、名震一时的路大人如何应对。
路远明白了夏、陈二人的想法,随即想到了对策。
一个时辰之后,夏完淳若不是看着自己亲师父就在旁边,真想拜这个大不了自己几岁的路大人为师。
自己会的他都不精通,可是他知道的,自己从来没听说过。
什么比鸟飞得还高还快,比鱼游得还深还远,比马跑得迅捷数倍,还有……,这些不都是神话和志怪小说吗,为什么路大人说真的可以实现,只要给他时间,和他一起尽力而为?
夏允羲和陈子龙也听到了,因为路远本来就很想说给他们听。
他们并不相信那些志怪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事情,那些小说,如果他们想写,肯定写得比人们能看到的更好。
他们尊重的,是眼前这个位高权重的年轻人愿意不惜己身去抗击清虏,而不是和朝廷上那些尸位素餐的重臣们一样高谈阔论,却畏敌如虎。
为这个,他们也愿意追随。
二人有些怨念,,此刻亲眷友朋定会认为他们是犯事充军吧,连个告别的时间都不给,这个路大人真是急性子。
路远没办法不急。飞鸽传书原来两天一次,现在郎山已经快十天没有消息了。要不是他们的行踪过于隐秘,不方便联络;要不就是……。
他不敢想第二种结果,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发动各方力量,迅速北伐,给北京城里的多尔衮足够压力,逼迫他让西进队伍回师。
十月二十六日,路远等人终于看见了济宁城的南门。
在路上,他终于收到了郎山的飞鸽传书。
方孔炤、张三通、卢象同等人躲过了尚可喜的追杀,如今尚可喜已经离开郎山西进,走之前一把大火,将郎山除了将军岩之外的所有建筑毁于一旦。
天寒地冻,郎山上的两三千老弱妇孺和去年一样,又一次不得不风餐露宿。
不过,人在,地也在,其它的,可以再建。
看着徐尔爵的来信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路远放心了许多。
但是,长平、方以智和李来亨等人依然没有消息。
张小山带人出山后了解的情况是清军主力虽然全灭了数股永平军,但都不是主力,也没听到方、李等人遇难的消息。
山东这边,本来形势不错。
青州赵应元是原来李自成旧将,在大顺军西撤后,他率部留在山东。
九月二十九日,他响应济宁之变,击杀了清廷招抚山东的户工两部尚书王鳌永。
然而,由于迟迟没有南明朝廷的支持,此时的永平军又被勒令不得出济宁州,导致仅仅十天之后,赵应元被来犯的清军和托部和内应李士元勾结杀害,青州再次落入清廷之手。
这一事件,使山东各地义军颇受打击,济宁之役带来的积极影响在逐渐消退。
必须尽快起兵北上,路远和卢象观等人达成了共识。
自九月十一日拿下济宁,到十月底,卢象观迅速扩充了永平第一军。
经过休整的第一军不仅士气高昂,而且人员也从五千人扩张到了一万两千人!这还是劝退了很多一心加入的义军!
按照每个旅一千五百人的满编,卢象观足足有八个旅!
除了原来一至四旅不变之外,增加第八旅,也是骑兵旅,旅帅苏玛什。
其他五至七旅,则是从义军首领中选了三人作为旅帅,把原来永平军营总提拔了三人,分别去三个旅做副旅。
路远听说自己一个月不在,第一军就翻了一番多,心想:莫非自己再找个地方转转才好?
十月二十七日,黄得功部由副将马得功和长子黄飞虎共同率领,共两万余人,抵达济宁城外西门。
十月二十八日,高杰亲率所部两万五千人驻扎在济宁城外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