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骑兵数量和弓马骑射,太原的永平军肯定比不上八旗兵。不过,整编后的十四个军,共有八万余人。
这八万余人,却不是原来号称的数十万,甚至百万大军可比!
这些士卒全部是身体强健、悍勇的壮士,本来就是大顺军中的精锐,不过缺乏对火器的使用和战术经验。
实际上,永平军主要的战法—火铳齐射和投掷震天雷,真的不是复杂的战术,需要的就是残酷的纪律性和不畏死的信念!
这些大顺精卒经过多年征战,并不怕死,他们只是在认定自己完全无法与清军匹敌的情况下会崩溃,因为那是一种绝望的无力感。
现在则完全不同,他们见到了震天雷的威力,了解了五轮齐射所能带给骑兵的巨大杀伤力,即便在盾牌兵的训练上还有所不足,但是现在震天雷数量管够,又不用点火,只要拉动绳索就可以。
只要火铳兵和投掷兵配合得当,没有盾牌兵也一样可战!
正月初七,太原城周围的永平军营纷纷整军出动,一条长长的大龙沿着祁县、平遥、介休的方向,向黄河渡口而去。
正月初八,北京城。
清廷满、蒙、汉一共二十四旗,只留了两黄旗满兵驻守京城,其余各旗以及部分未来得及编入汉军八旗的降清明军,比如吴三桂和唐通的部属,全数向西、南两个方向而去。
按照多尔衮的部署,清军首先分为东西两路,东路由阿济格率领,走通州、香河、武清进入河间府,从济南府的东部进入山东省,第一目标济南城。
西路由代善统军,多铎和济尔哈朗为副帅,走涿州、保定,进入真定府,在真定府再次分兵,济尔哈朗领自己的满军镶蓝旗和蒙汉各两旗,驻守真定府,以守势争取挡住可能从太原来袭的明军。
另一支主力则从真定同样向济南包抄!
多尔衮的计划是,只要济尔哈朗能挡住由原来大顺军整编的明军一至两个月,阿济格和代善的清军主力就应该能够击溃目前山东省内的明军,然后一路南下进入南直隶,直取江宁城!
如果在两个月内拿下江宁,无论是擒获弘光,还是重创江南的残明地方政权,都足以动摇残明的根基。
多尔衮的打法像是一种以命换命。
自己的优势是骑兵多,可以长途奔袭,只要太原的明军没有及时出动,只要济尔哈朗能守住,只要自己的兄长和弟弟足够强悍,那这一仗就可能收获奇效。
否则,多尔衮不愿去想否则,大不了退回关外,以山海关为屏障?
在张三通和张小山的运作下,各地的飞鸽传书再一次完善起来。
因此,路远的计划和多尔衮的动向,几乎同时传递到了济南。
高杰、卢象观、黄飞虎和左懋第等文臣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去年,多尔衮的想法是拖住南明,全力以赴击溃大顺,稳定北方后再一举南下。
而今年还不到十五,清廷已经恨不得举国南下,如果他们挡不住,让清军的铁骑进了南直隶,朝廷上那些文臣是不是又会痛斥路远的联闯灭虏计划?
“清军的优势是骑兵,我军的优势是什么?是民心!
他们的策略是速战速决,那么我们就要反其道而行之,把他们拖死!
只要路兄弟带着太原的永平军能够冲破清军真定一线的防御,那么既可以北上攻取北京城,也可以和我们一起把清军主力围在山东北部。
这一仗是我们和清虏的对砍,只要我们没被砍死,那么灭虏就实现有望!”
卢象观非常清晰地点明了此次明清对决的形势。
“按照卢帅所言,我们该如何迎敌?”左懋第问道。
“首先,军略上我们分为两部分:
除了在济南重兵布防之外,在东昌和兖州的几座大城都要加固城池。
清军的红衣大炮威力很大,对于城墙的破坏力不容小觑。
除此之外,只要守住城池,那么就可以确保清军不得不分散兵力,否则其后勤辎重必定无以为继。
其次,我等可集中马匹,组建可随时奔袭和救援的骑兵军,虽然在战力上较满清八旗还会有差距,但只要有这样一只主力骑兵在,清虏也很难首尾兼顾。
清虏若分兵,则这支骑兵可与守城军队形成夹击,对攻城的清虏造成巨大威胁。
清虏若不分兵,则根本无法确保后路!
至于左大人,则须尽快组织各州县百姓收拾资财,尽快撤入附近州城,我等只要护住城池,则百姓可安,而清虏无法就食当地,其沉重的辎重负担即会让长途奔袭成为笑话!”
“卢帅正解!”高杰一拍桌子,兴奋地吼道:
“我等就按象观老弟所说,尽快组织州县坚壁清野,让清虏无法得到粮草补充,只须坚持最多一个月,清虏必自乱阵脚!”
“那么,我等就确定下各个州府的兵力配署,以及骑兵军的组建和调配。
我永平第一军的两个骑兵旅,第四旅和第八旅可全部加入骑兵军。
兴平伯如不嫌辛苦,就请统率这支骑兵军,作为我军在山东全境的机动军力,随时给予分兵的清虏重击!”
虽然路远离开山东时,嘱高杰全权指挥三方明军,但其非常信任卢象观,隐隐然,他只须负责战阵冲杀,而所有谋划分派,都交由卢象观即可。
“飞虎老弟仍旧主守东昌府,卢某愿意亲自守在济南城中,青州那边清虏应不致有大股兵力,就请兴平伯令部属守住各自州县城池。”
正月十五,清军侦骑出现在济南城外。
第二日,自请担任南下主力先锋的多铎发现,济南北门护城河外一片白茫茫!明军竟然组织人力在他们来之前泼出了一大片冰面!
这些胆小而狡猾的明人!多铎气得不知道如何发泄。
侦骑已经报知,东西两处城门外一样被明军前几日泼了大量的水,整个济南,除了南门,仿佛是一块白玉中的黑钻。
当然,以多铎看来,其实是一只缩头乌龟!
可惜像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从冰面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