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怪不得文大人不解风情,他实在太忙了!
首先,家中多了七个女儿,虽有方笑夫妇主理家中事务,可是他毕竟是一家之主,这些女儿每日请安问候,他总是要端坐那里的。
别的女儿还好,关键是最小的奉娘,说是十五,但按照后世,其实还不满十四周岁,小丫头在祖母、母亲和嫡母,以及哥哥大姐和唯一的妹妹都骤离人世后,变得格外依赖他这个父亲!
别的女儿,包括新认的三个义女,都是恭谨有礼,只有奉娘,每次都要在他怀里说说一天的琐事!
此外,自从女儿们归来,求亲的也开始纷至沓来。文家四个女儿,虽不如卿卿漂亮,但也端正贤淑。
文天祥致仕在家的日子,女儿们都随着他一起读书识字,比之那些虽然容貌不错,却目不识丁,只知刺绣缝补的小娘子,定然更得书香门第的青睐。
更不用说现在的文大人身兼丞相和枢密使这样的职位,能娶到他女儿,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不过,有着现代意识的文天祥自然不会去包办婚姻,除了义女诗仪,已经和岳家老大忠瑾互生情愫,需要自己做主之外,其他人,他的想法就是自由恋爱!
他鼓励包括娇娘和婉娘在内的六女不要每日待在家中,要多出去走走,如有上门提亲的,可以组团前去看看郎君,是否满意。
于是,文家七仙女,在福州城内声名鹊起!她们所过之处,一群自负才学风流的小郎君如蜂如蝶,闻香而至。
不过,文大人之所以是文大人,可不是因为有七个女儿,而是因为他肩负着和同僚一起振兴大宋的重担。
这个六月的福建路,连日阴雨,好消息是这样的雨季,蒙古人的骑兵优势更难发挥,暴雨连绵,几条进入福建路的干道都泥泞不堪,更别提那些山路和小道。
陆路进发的元兵为此不得不停下来,有些甚至自行回转两浙和江南两道,他们打算等到九月之后,再行南下。
坏消息是福建小朝廷的各项建设一样受到暴雨影响,突然增加的二十万军民需要增盖的住宅和兵营,朝廷六部和新设机构的办事场所,皇帝和太后的宫殿,让工部负责的官员叫苦不迭。
更大的坏消息是,如此恶劣的气候下,刘整和吕文焕竟然率大元水军,沿着李庭芝南撤的海路,追到了福建路沿海!
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李庭芝的水军与元军在连江附近遭遇,两军激战四个时辰,宋军大败,三千舰船被击沉和缴获大半,李庭芝父子带着仅剩的一千舰船逃回福州港!
刘整和吕文焕趁机在福州港外将舰船用铁索连接,挡住了宋军出海之路!
刘吕二人本来都是宋军中最善战的将领,投元后又都成了灭宋最积极的势力。他们先后降元,极大地挫败了宋廷将帅的信心,尤其是吕文焕,自他降元后的短短两年多,元人如摧枯拉朽般将宋廷的沿江防线完全击溃,千里大江的各路宋军摇身一变,纷纷成了元廷的先锋!
福州港是宋廷最繁华的外贸港口,也是文天祥设计一旦陆路危险,便从这里撤往流求和琼州的退路。
而今,退路被封死,一旦陆路元军待雨季过去,突破陆路封锁,福州城就成了一座孤城!
“文丞相,刘吕二贼阴狠毒辣,我军如不尽快破除封锁,福州危矣。
本帅愿尽起水军,与二贼决死!”
张世杰也曾是吕文焕大哥吕文德的属下,而今他见海路被封,心下焦急,第一个跳出来请战。
“我军新败,如今士气低落,不宜硬拼。”李庭芝老成持重,更知道刘整和吕文焕之能,出言劝阻。
“那我们也不能在此坐以待毙吧。”张世杰有些不服气,都是水军,宋军是以逸待劳,如果这样都不敢战,那谈何光复大宋。
“世杰兄莫急,既然元军劳师远征,他们必欲速战,之所以摆出架势要困死我们,恐怕还是想逼我们与他们决战。
我们可以从福州周边获得辎重,他们则要靠海路补给,要说急,也该是他们更急。”
文天祥记得原来的历史上,张世杰就曾经在崖山出过昏招,将所有船只连接起来,结果导致全都撤不出去,出路被元军堵死,最终导致南宋彻底灭亡。
如今,自己手握大权,又比那时多了几万人马和十余万民众;而元军,不过是远来的水军,并无陆路的支援。无论如何,这仗也不该败!
“那依宋瑞看,我们该如何应对?”陆秀夫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不急,他们就会露出破绽。
以天祥看来,敌军有几不利,我们如能利用,应能获胜。
其一,敌军补给和辎重均在海路,比之我们从陆路获得给养要困难许多。只要能找到其辎重船只,加以破坏;或者探得他们的海路运输线路,予以拦截,均可使其不战而溃;
其二,敌军主帅刘整和吕文焕虽然私交尚好,但毕竟都是大宋降将,刘整当初降元,很大原因是吕文德处事不公所致,这笔账,未必不会记在吕文焕身上。如果我们能善加利用,使二人之间心生罅隙,也能助我军胜敌;
其三,敌军无港口,不得不以铁链锁船连营,那么火攻就是其致命弱点,虽然其防范必严,但我心中已有良策,到时候,烧它个七荤八素,我军必胜!”
文天祥此言一出,顿令众人士气大振。
“宋瑞可否再明言一二,让老朽也能安枕几日?”江万载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由于我军舰船都被封锁在福州港内,沿海截杀元人补给几无可能,但还请李、张两位大帅从各自军中选取水性极佳士卒,从陆路去往连江,在那里寻小船出海,如探得元军补给船经过,通过飞鸽传书我等。
同时,令遣士卒从水路探寻元军补给船所在,只须大致位置即可。”
“文丞相这是为火攻做准备?”张世杰推测出文天祥的用意。
“正是,待元军补给运到,我等实施火攻,如能损毁一半以上,也能叫他们无法坚持。”
文天祥继续说道:
“在此之前,我想安排去和吕文焕约谈一次。
可请人下书元营,这便需要有死士用间。
下书之人分为两路,一路去吕文焕大营,一路去刘整大营。去刘整大营的要故作误入,直到刘整严刑拷打,耐受不住,才能供出是我与吕文焕私自相约。
刘整得知后,必会试图破坏我与吕文焕的会面,届时我们备下人手,争取击杀或击伤刘整,必令刘营与吕营心生嫌隙!”
“此计甚妙,只是这去刘营的人恐怕凶多吉少。”陆秀夫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