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切都是假的!陈阿娇看着眼眸冰冷没有一丝情意的皇上,近乎绝望的想道。
自己真是傻,都已经如此恨着眼前这个人了,可是只要他给予自己一点点温暖与关怀,自己就会满心欢喜。
陈阿娇注视着刘彻缓缓站起身,十分冷静的对刘彻说道:“那皇上,您还想知道些什么?”
“子夫汤药里的毒,是你命人下的?卫少儿,也是你的人下毒害死的?”刘彻强压着心头的怒意,冷声问道。
听了皇上的问话,陈阿娇嘴角一勾,轻笑道:“没错,是臣妾做的。其实,卫少儿中的毒,臣妾本来是想给卫子夫用的,只可惜,大仙说时候还没到,不能让卫子夫那么快就死了,所以只好白白便宜那个卫少儿了。说到这臣妾真是要感谢皇祖母呢,竟然留给了臣妾那株花,无意间促成了此事。”
“不过要怪,也只能怪那卫少儿短命,竟然听到了臣妾给卫子夫下毒的事,不然她也不会为此丧命的!但是那个卫少儿死了,看卫子夫那么悲痛,臣妾又觉得,她死的挺值的。”
看着陈阿娇一脸毫不在意的说出如此骇人听闻的话,刘彻愤怒的浑身都在颤抖,他慢慢站起身,怒视着陈阿娇,声音低的可怕:“这么说,你都承认了?那在椒房殿内建祠堂,暗行巫蛊之术,写下这些诅咒之辞,也都是皇后所为,是吗?”
陈阿娇握紧手中的锦帛,直视着皇上愤怒的双眼,嫣然轻笑道:“没错,都是臣妾所为!为了诅咒皇上,臣妾可是足足准备了一年啊,您知道这一年来,臣妾都是怎么度过的吗?带着对皇上的怨恨和诅咒,日复一日,因为只有这样,诅咒之法才能成效。”
“虽然时候还未到,但臣妾也见到成果了,您看,这一年,皇上您的日子不好过吧!卫子夫不仅失了声,好像还对皇上不理不睬啊,皇上,您的内心不好受吧!”
陈阿娇露出了几近疯狂的笑容,那如厉鬼一般阴狠的笑声令刘彻难以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他从小认识到大的陈阿娇。
刘彻眉头深皱的看着陈阿娇,话语里满是痛心:“皇后,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闻言,陈阿娇收起笑容,被怨恨充斥着的双眸狠狠的瞪着刘彻,声音阴沉的说道:“变成这样?对啊,臣妾会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皇上!是你!一次次对我的视而不见,一次次的冷漠敷衍,将我一次又一次的往绝望中推!”
“我才是你的皇后,你的结发妻子,是我帮助你得到那个位置的!可是你的眼中从来就没有我!你的眼里,心里,永远都只有那个卫子夫!每一次你舍我而去,都是为了她!你甚至连个希望都不给我!”
“所以,我诅咒你,既然我得不到你,那别的女人也别想得到!既然你的心不在我这,那我就把你整个人全部毁掉!我要你眼睁睁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死在你面前!我要亲自把你从皇帝的宝座上拉下来!我要让你一无所有,痛苦不堪的死去!这就是你带给我这么多屈辱的代价!”
刘彻呆愣的听着陈阿娇吼完最后一句话,他从没想过,会从陈阿娇的口中听到如此恶毒的话,她竟然恨他到这般地步,恨不得他…死!
刘彻本应该很震怒,可是听完陈阿娇这段话后,他的愤怒之情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悲凉,难以言喻的悲凉。
刘彻跌坐回席座上,无力的说道:“来人。”
一直守在殿外心惊胆战的注意着殿内动静的赵成,立马进入寝室,战战兢兢的对刘彻行礼说道:“皇上……”
“把皇后,带回椒房殿吧。”刘彻此刻只觉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成看了眼仍嘴角噙笑的皇后,不禁打了个哆嗦,连忙说道:“诺!”然后吩咐宫人们速速扶皇后离开。
陈阿娇在宫人们的搀扶下没走几步,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对着刘彻,十分得意的笑道:“难道皇上一点都不想知道,卫夫人中的究竟是何毒吗?那您可知道,卫夫人中的毒,可是会让她再也无法怀孕的,也就是说,卫夫人根本就不可能为皇上您诞下皇子!皇上,江山和美人,您要怎么选啊?”
刘彻缓缓抬眼看向陈阿娇,冷声说道:“只怕,要让皇后失望了,子夫根本就没喝下那碗汤药。你们害死的卫少儿,在最后时刻,阻止了子夫,保护了她。”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陈阿娇脸上得意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缝,她无法相信的重复着这句话,任由宫人们将她赶紧带离了皇上的寝殿。
陈阿娇走后,刘彻的寝殿瞬间安静下来,可那压抑的气氛却久久都没散去。赵成看着面色阴沉到极点的皇上,也不敢上前去问,只能在一旁静站着,等待皇上的吩咐。
天空阴沉沉的,人们抬头看着天色,心知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之中。
猗兰殿内,卫子夫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空气十分的闷热,偶有几只蜻蜓从眼前飞过,江雀来到卫子夫身边轻声说道:“看这天色,似乎要下一场大雨。”
卫子夫轻声感叹道:“是啊,也不知这雨,会下多大,多久。”
说完,卫子夫转过头看着江雀问道:“椒房殿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江雀摇摇头说道:“没有,只知道张汤大人带人去椒房殿搜查一番后便走了,至于查出了什么,没有透露任何风声,皇后也被宫人从皇上的寝殿送回了椒房殿,不过听宫人们说,皇后从皇上寝殿出来后,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不大对劲?皇后怎么了吗?”卫子夫疑惑的问道。
江雀微微凑近了些,低声说道:“只听说,皇后从皇上寝殿出来后,嘴里一直在重复着什么话,就好像,疯了一般。”
卫子夫顿时心下了然,看来皇上已经先一步审问过皇后了,许是皇上说了什么让皇后一时间无法承受的话,皇后才会突然精神失常。
卫子夫沉默着转过身去,看着黑压压的天空,低声说道:“那我们就等着,看这场雨,究竟什么时候下吧。”
此时,刘彻已经坐在宣室内,听着张汤,把椒房殿搜查的情况报给他。
“回皇上,臣在椒房殿墙壁的后面,发现了一个密室,里面摆满了各类巫师做法所用的法器,密室中央的桌案上,放有…一个牌位以及一个金盒,金盒内空无一物。从密室内的情况来看,显然这间密室经常有人出入,而密室又在皇后寝室之内,所以臣断定皇后不仅知情,甚至还参与其中了。”
张汤所述的和卫子夫说的完全吻合,张汤不说刘彻也知道那牌位上刻的是什么。如此一来皇后暗行巫蛊之术一事已经是证据确凿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把所有参与此事之人全部揪出来,予以严惩。
刘彻看着张汤沉声问道:“那个楚服,现在怎么样了?”
张汤回答道:“回皇上,狱吏今早来报,巫女楚服已经清醒了,随时可以对其进行审问!”
“好!”闻言刘彻严声命令道:“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让楚服把知道的全部吐出来!所有与巫蛊之术有关联的人全部抓起来严加拷问,一个都准放过!”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短暂的照亮了昏暗的地牢。楚服抱膝蜷缩在地牢的角落,满眼惊恐的环顾着四周。
自己这是在哪里?这是楚服醒来后脑海里第一个窜出来的问题。脖颈处隐隐传来的疼痛将她的记忆唤回到昨晚,那个人是谁?他为何要将自己打晕?他究竟把自己带到了哪里?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墙壁的最上端有一个很小的窗口,然而从窗口透进来的光让人根本无法分辨此时究竟是什么时辰。楚服摸索着来到墙边,借助墙壁站起身,对着那个窗口拼命的喊,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喊,都没有任何回应。
周围也不像有人存在的迹象,直至此刻,楚服才惊恐的意识到,这个地方,只有自己一人。
楚服紧贴在墙壁上大气都不敢出,她总觉得,在眼前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随时都会有来自阴间厉鬼的手将她拖入那深渊之中。
楚服越想越觉得恐惧,身上早已被冷汗浸湿,她扯着已经沙哑的嗓子继续对着窗口死命的喊叫,可是,她就像被世间遗弃在这方黑暗中一般,看不见一丝光亮。
张汤面不改色的听着地牢中传来的凄厉叫声,一旁的狱吏头皮发麻,脸色有些苍白的对张汤说道:“大人,那个叫做楚服的罪人,还要这样子关多久啊?”
张汤似是对这叫声毫无感觉一般说道:“先这么关着,等到她不叫了,再进去看看她的情况,到时候决定要不要给她换地方。这个楚服,知道的事情太多,要想让她把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就得先从她的内心下手。只要把她折磨的恐惧到极点,让她死都不想再回到这地牢之中,相信到时候不用本官问,她就全都招了!”
张汤的声音很平静,可狱吏听了只觉得身边阴风阵阵,他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终于明白为何身边的人都说千万不要得罪眼前这位大人了。
如果说这个世上真的有阴曹地府,那么张汤绝对是地府派来人间的使者,用他的刀笔,刻写着手中的生死簿。
“在本官允许把人放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她或者回应她,更不可以见她,听清楚了吗?”张汤对着身边的狱吏沉声说道。
狱吏听了连忙回答道:“诺!属下知道!”
于是,张汤便懒得再去听地牢里的惨叫声,转身离开了。狱吏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也地牢,然后在楚服再次响起的喊叫声中颤抖了一下,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这一日,所有人都静静的待在屋内。闪电在云层里穿梭,偶尔伴着几阵轰鸣声,空气沉闷的令人喘不过气,乌云密布,天色已经完全昏暗下来。所有人都在静待着,静待着那场暴风雨的降临,只有懵懂无知的孩子们,懒洋洋的趴在窗边,抱怨着因为这样的天气无法出去玩耍。
经过一夜,这场雨,终是未能下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大臣们顶着难耐的潮湿感,不自觉的加快脚步赶去上朝,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今日早朝,定会有大事要发生。
齐聚在未央宫前殿的大臣们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但他们没有像以往那般从容交谈,每个人都缄默着,面色沉重的看向殿中唯一一个孤身静立在那的人,侍御史张汤。
身后传来脚步声,大臣们立即纷纷站回属于自己的位置,弯着腰恭恭敬敬的等待着皇上从自己的面前走过,走到高处那个位置上。
大臣们对着皇上行完跪拜礼之后,所有人都像事先商量好了一样,全都低着头乖乖站着,谁也没有动,因为他们清楚,比起那位张汤大人所要禀报的事,他们所要说的,完全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果然,张汤第一个站出身对着刘彻行礼说道:“皇上,臣奉旨对皇后涉嫌巫蛊一事进行搜查,已于椒房殿内搜出巫蛊所用之法器,并抓获蛊惑皇后行巫蛊之术的巫女楚服,至于此案所涉及之人,臣正在审问调查中,一有消息,立即向皇上禀报。”
这些,刘彻早就知道了,他让张汤在朝堂上说,无非就是让他说给大臣们听罢了。
果然,大臣们听后皆是一脸震惊,没想到,皇后真的不顾祖宗禁律,暗行巫蛊之术。可是震惊之余,他们又都开始在心里回忆着,自己最近是否有和窦长公主府上的人走的太近。
见大臣们都默不作声,刘彻便说出自己的决定:“皇后不守礼法,不顾祖宗禁律,暗行巫蛊之术。如今证据确凿,即日起,先将皇后暂时软禁在椒房殿内,听候发落,任何人不得前去探视,若有违者,以同谋者论处!”
闻言大臣们纷纷跪地说道:“臣等遵旨!”
这个时候谁还敢上前替皇后求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后位怕是要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