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说到哪儿了?”训完学生的宋老师,刚刚才回忆起他讲课的主业。
“第一题为什么选A和C,老师。”危安的课堂表现一向积极,尤其是老师急需帮助的时候。
“好的,谢谢。”宋老师愉快地拉长了第一个“谢”字。做了回活**的危安简直满意极了。
“没劲。”言道明一看有人积极配合老师,尤其是大姨夫宋老师,就浑身难受。
接下来宋老师开始这道题的解析,无非是曲线运动的速度方向在变化、平抛运动的物体所受力不变之类的,净是余正夏只能听懂个表面意思的名词。这些名词是天生的催眠好材料,可余正夏还在消化着母亲给他讲的故事,难受的睡不着觉。于是,貌似一直坐直的他,实质上在困倦与清醒之间不断地徘徊着。
“哎,这张新面孔没见过啊,”不知徘徊了多久,他恍惚听到老师走到贝程橙旁边说,“你叫什么名字?”
“老师好,我叫贝程橙。”她话语里初来乍到的羞涩还没来得及褪去。
“你原来是哪儿的?”宋老师好奇地问道。
“安岭外国语。”
余正夏分明察觉到,她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情愿。对,那不情愿确实存在过,尽管只是一瞬。
“噢,那你外语挺好的啊。”
“没有没有。”贝程橙苦笑。
“那好,那请贝程橙同学来给我们讲下这道题吧,”现在的宋老师相当客气,“质量为4.0×103kg的汽车,在4.0×103N的水平恒力牵引下,从静止开始沿水平道路做匀加速直线运动,经过10s前进40m……”
“妈呀,”臧晓宇看不透宋老师这是哪出,“让她讲压轴题?余正弦有艳福了哈,间操有小可爱陪去办公室。”
“加速度大小0.8ms2,阻力大小1600N。”贝程橙的答案绝不拖泥带水。
“都对了,”宋老师笑着说,“可以到黑板上写下步骤吗?”
贝程橙踏上讲台,脚步还是那么拘谨,写出来的字体,依然比全班同学加起来都好看,依然是对他们的公开处刑。
“全对!”宋老师脸上堆满了微笑,“讲一下。”
“嗯,那个,因为汽车在做匀加速直线运动嘛,所以……根据位移时间关系有……”
除开因为紧张而一不小心加进去的语气词,贝程橙有条有理的讲述,简直就是标准答案。
“棒极了,”宋老师脸上堆着的笑容终于满得要装不下了,“这压轴题放一班,都有一小半拿不到满分的。让我们给她鼓鼓掌!”
班里应老师要求响起了一片还算过得去的掌声。这之中,言道明没劲地装着在鼓掌。
“咱班来了大空降兵,”余正夏在暗暗佩服,“物理都这么好,别的科还是……班主任搞不好能拿笔高考年级状元奖金。”
想到这里,余正夏就立刻掐灭了这个想法:火箭班是那么可怕,二十班是那么可怕,二十班三座大山更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安岭外国语他也听说过一点儿,是所跟省实验不相上下的学校,对后者并没有什么碾压性优势。虽然安岭市在省内经济发达,教育水平也很不错,可贝程橙放省城的高中里,未必就能像以前那样轻取年级前三。不过,十六班迎来这么一名空降兵,对于班主任及各科老师的教学业绩,应该还是挺大的喜事一桩。
《致爱丽丝》的旋律如泉水叮咚般响起。该是下课的时间了,宋老师却开始拖堂,足足拖够五分钟,才好不容易放同学们下课。
教室里,一个个皮球泄了气,开始趴桌、玩手机、谈天说地。只有贝程橙、危安等少数几名同学腰板挺直,复习着宋老师所讲。往日,余正夏本来也在这少数派之列,可昨天母亲讲述的故事占据了他太多的思绪。他试过不去想,可那故事对他太重要,紧紧地捆住了他。没办法,他只好把脸扣过去,假装趴桌子,假装前夜无事。
“你好,贝程橙,”臧晓宇向贝程橙伸出手,他绝不放过认识一个新朋友的机会,“我叫臧晓宇,欢迎和我一起成为社会人。”
“别听他的,”言道明话语里充满着浓浓的嫌弃,“还什么社会人,真让他当一天社会人去,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郭冰舞不禁噗嗤一笑,两侧小酒窝里装满了甜酿。这一笑,让贝程橙初见的高岭之花郭冰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羞涩的郭冰舞。
“你好,我叫贝程橙,”贝程橙毫不犹豫地握住向她伸过来的手,“请多关照。”
“天哪,我晕过去了!”在教室的另一半,鞠真凛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一切,“那女的碰到臧晓宇的手了!”
“礼节性握个手而已,大惊小怪个啥。”鞠纱来悠悠吐出一句。
“可我还是不想看……哼!”鞠真凛捂着眼睛对小妹妹撒娇道。
言道明本以为贝程橙会被“社会人”的言论吓一跳,出乎意料,贝程橙似乎很愿意听臧晓宇这么说话。
“这个宅男叫言道明,”臧晓宇无比活泼地介绍着他的同伴,“你要打绝地先锋,可以问问要不要让他带你飞。”
贝程橙眼里闪烁起绚烂的光彩。
“怎么?你也爱玩?”臧晓宇试探着问。虽说这是款大热游戏,但很少有女生在玩。
贝程橙使劲点点头,初到新环境的紧张全部褪去。
“我跟你说,你可幸运了,这是我们年级第一王者。”臧晓宇向新同学隆重介绍道。
三个人聊了半天绝地先锋。之后,臧晓宇又把郭冰舞介绍给了她。
“还有一个叫余正夏,”听臧晓宇说起,贝程橙才知道,蛋糕店家的儿子原来有这么好听的名字,“哎,余正弦?”
臧晓宇讶异着。余正夏居然在睡觉。
“余正夏,有人找!”远远地传来了危安有些迟钝的声音。
“余正弦你给我起来,给我起来,起来……”
臧晓宇用水瓶子嘭嘭敲了好几下,才把余正夏敲醒。余正夏揉揉眼睛,尽量快步向教室门口走去。
余正夏来到门边,定睛一看,原来是二十班语文课代表金妍尔,手里捧着一沓发灰的8开卷子。
“嗨,老师说今天你们班讲病句。”金妍尔还是从不多话。
“好的。”
没多作停留,金妍尔踏着匆匆脚步离开了十六班门口,余正夏也收拾收拾自己乱得要死的情绪,开始挨桌发放语文老师的心血:她自制的病句成语小卷子,被同学们缩称为病句卷子。余正夏十分失望,裴老师居然不讲王者社科文了,取而代之的,是改病句,这种他自觉读读解析就能过关、完全没必要在课上讲的东西。
“谢谢。”危安双手接过卷子。已然十六岁,她的神态却还显得像个小学生,似乎并没长大多少。
“别看你的臧晓宇了,”余正夏走到鞠真凛身边,可鞠真凛还在望她的男神望得出神,来窜座的三姐妹老二鞠望结不得不提醒她,“病句卷子到了。”
鞠真凛往臧晓宇的凛然身姿看了最后一眼,才郁闷地拿起小卷。
“臧晓宇的好朋友在发卷子。”
鞠望结换了种方式描述发卷子的余正夏,老大的脸上总算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