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道明余正夏两个聊得正欢时,鞠家三姐妹也进了教室。鞠真凛神情那叫一个紧张,仿佛世界末日马上要砸到她头上了。
“你们说,金妍尔跟她对象分了,臧晓宇他会不会找她呀,”鞠真凛从肩上摘下她的书包,说,“就他那么死心塌地,肯定会找的。”
“他找不找是一回事儿,金妍尔能不能看上他是另一回事儿,”鞠纱来往书桌侧面的挂钩上挂好书包,“金妍尔看不上他,就像他看不上你一样。”
“扎心了。”鞠望结说了一句。
“就前半句是对的。”真凛坚持说。
“你做梦都做多久了?”纱来撇撇嘴,说,“从高一就开始做。”
“让她做去吧,总比她初中喜欢的那个炫富男强。”望结在一边补刀,“哎,大姐,那个炫富男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我没喜欢过他好吧?”真凛摇头否认,“他爱去哪儿去哪儿,去得远远的就行。”
“那男的去外国语了,”纱来说,“不知外国语有几个能瞧得上他。哎,大姐,当年你能喜欢上一朵差不多全年级都讨厌的奇葩,也挺不容易的。”
“你咋就知道戳我伤疤,”真凛狠狠盯了小妹一眼,“我看走眼了还不行啊?”
“所以这回要选个好多女生都喜欢的。”纱来脸上带着戏谑的微笑。
“对。”望结也挂上了戏谑的微笑。
真凛没去管两个妹妹意味深长的笑容,只是看着座位上的大黑书包。
“天哪,我家臧臧又不见了!”真凛花容失色,“是不是找她去了?”
“干嘛见风就是雨,”望结嫌弃着,说,“说不定他就是上个厕所。”
“可我还是害怕,”真凛脸上仍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这些天他天天去二十班。”
“去二十班就去二十班呗,他最多也就找找钱真洋鲍可娜什么的,一时半会儿不敢找金妍尔的。”纱来说着,喝了口冰水,“金妍尔上回撵他撵得那么凶。”
“也对。”真凛觉得纱来分析得有理,前者脸上的阴云散了些。
“哎,金妍尔为啥跟她对象分了?”望结忽然问,“有点儿奇怪啊。”
“不知道,应该是嫌她对象不好吧。”真凛犹豫着说,“我现在做梦都想金妍尔跟他复合,她好,我也好。”
“不可能的吧,”纱来在一旁说,“像他俩这种爱得比较深的,要么一直在一起,要么分开之后再不联系,复合是不可能的。”
纱来掏出手机,发现微信收到了三条新信息,赶紧点开看看。一瞬间,纱来张圆嘴巴,圆圈越张越大。
“妈呀,答案自己送上门儿了。”
纱来尽量维持淡定的语气,亮出手机屏,给两个姐姐看。是张微信聊天记录的截图。截图上有一张小照片,真凛和望结都看不太详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照片上是一对亲密男女的正脸,男生长得特别像蒋臻宇,他在搂着女生的腰。他俩似乎在排着某品牌奶茶店的长队。
“花游那边一个退役的队友给我发的,”纱来说,“问我是不是金妍尔她对象。我看百分之九十是,大姐,你来鉴定一下。”
“都没有大图,你让我上哪儿鉴定去啊?”真凛问道。
“我这儿有。她给我发了。”
纱来说着,在屏幕上调出照片原图,然后把手机拿给真凛看。
真凛仔细地看着,仿佛福尔摩斯在找线索。照片上看不出男生的个子,这让她有点头疼。不过,很快,她就找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男生的帽子她认识,男生的衣服她也认识。黑白拼色的鸭舌帽,是HIPANDA前几天出的限量款;而带图案的黑色T恤,则正是漫威与优衣库联手推出的合作T恤。她所知道的蒋臻宇就是这样,喜欢HIPANDA,也喜欢漫威,还有个比较奇怪的爱好,就是喜欢用价值不菲的帽子去配普普通通的衣服,一直都是如此。是他没错了。
“肯定是他。”
真凛给两个妹妹讲了她的破案思路。
“高三那帮学姐们要是知道了,肯定丧得要死,”纱来分析说,“好不容易等到蒋臻宇分了,这么快又找新欢了。”
真凛没听她家小妹在说啥。她垂头丧气,自顾自地说:
“唉,我家臧臧要有对象了,这日子该咋过啊。”
“这么早泄气干嘛,金妍尔不可能喜欢他的,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望结安慰说,“哎,那女的是谁啊?”
望结指指手机屏上那位姑娘。姑娘长得有些漂亮,染了头茶发,牛仔蓝长裙飘飘,搭配黑色系带高跟鞋,看上去有种简简单单的美。
“你们认识这女的不?”望结对这个话题饶有兴趣。
“不认识。”真凛摇摇头说。
“我也不认识,”纱来也摇摇头说,他俩才处几天啊,就当众搂腰啊?”
“可能高三毕业的都比较开放,”真凛推测着,说,“搂腰那都不算事儿,我听说,大上届有对小情侣,高考完了就——”
“——别说出来,别说出来,”望结连忙叫真凛刹住车,“居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开车,你被阿长抓去叫家长不要紧,我们两个无辜的群众该咋办。”
“我没打算开车好不?”真凛有点委屈地说,“是你自己以为我要说下去的。”
“我这就给我队友发信儿,告诉她,那人就是冰球队蒋大队长,我家大姐给看过了。”
纱来拿回手机,在屏幕上敲了几下,最后点了“发送”。
出了教室,臧晓宇在走廊里急匆匆地走,差点没看到迎面而来的安佳仁。安佳仁喊了他一声臧臧。他跟安佳仁打过一声招呼,接着往二十班的方向急行。也不知道安佳仁她知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如果她知道了,她得哭死吧。
他急匆匆的身影,掠过一楼中庭。他小心翼翼地侧过头,想看看金妍尔写的小纸条还在不在,又不敢直视她给那个姓蒋的写的东西。视线扑了个空。他这才反应过来,高考都过了多少天了,分儿都发了,留言墙早就被撤走了。他早就可以直视之前留言墙所在的位置了,路过中庭的时候,再也不用故意让他的视线避过去了。但他已经习惯了,一时还改不过来。每次,他走过中庭,他都会一个劲儿地往右边瞅,仿佛那道该死的留言墙仍在他的左手边立着。
他来到二十班教室门口,急不可耐地敲了几声门。钱真洋过来开门,脸上还挂着天真烂漫的笑。
“我找金妍尔。”钱真洋一来,臧晓宇便忙说。
“你先这儿,我叫她过来,”钱真洋说着,头转向教室一侧,“妍儿!那谁找你!”
可快点结束吧。臧晓宇想。
金妍尔迈着稍微有点慢的步伐,走过来了。她关上教室门。他一和金妍尔面对面,那句事先准备了一年多之久的话,便自动从他嘴里蹦出来:
“金妍尔,你听我说,我真的很——”
“——行了,我知道了,别说了。”
接着,她用冷静但斥责意味极浓的低语,警告臧晓宇: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缠着我,非得我本人出来告诉你才行,是不是?”
金妍尔又说了几句,句句都如刀子般锋利,直戳臧晓宇心上。臧晓宇被刺得太痛,痛得他都没太记住她说了些什么。几句话说完,她就叫臧晓宇赶紧自己走掉。臧晓宇当然不会轻易被她赶走。他缠着她说了一大堆,她却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最后,臧晓宇只好自己走掉了,被他那一双大脚,带回到十六班的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