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晓宇微微张开了嘴,显得有些疑惑不解。他眉头微皱,问贝程橙:
“舞姐姐没给你看过……唉,算了。”
贝程橙被臧晓宇的半句话搞得一头雾水。她并没看到,此时的郭冰舞正垂头丧气,好似发烧发到了四十度。贝程橙对臧晓宇说:
“没看过……她要训练不也是在花滑那块儿训练吗?”
臧晓宇摇摇头,说:
“咱省花滑跟短道在一个地方训练。参加比赛也都是在一个冰场,冬奥会就是,共用一个冰场。”
“对,一个冰场。”郭冰舞佐证道。
“是吗,我一直都不知道。”贝程橙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我一直盘算着给你们看呢,只是没说。当当当当!”
臧晓宇站在训练馆的冰面上,身子绕着定点转了三百六十度,手机摄像头也跟着转了三百六十度。
“哇,这……这么大啊?!”贝程橙问道。
“其实也没多大,这算小的,”教了贝程橙她以前从来都不知道的东西,臧晓宇洋洋得意,“大道速滑的才叫大……算了,你不知道什么叫大道速滑。”
滑冰还有这么多讲究呢?贝程橙好奇得不得了。这时,她听见扬声器传出一阵较小的说话声:
“哎,大琦,你也来出个镜呗。”
“这直播还带买一送一的呢。”言道明感叹道。
“对啊,买一送一,两个小鲜肉。”
贝程橙说完,言道明显然有点不高兴了。
“那我是什么肉?”言道明问。
“你自己猜你是什么肉。”贝程橙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是大鲜肉。”言道明毫不惭愧。
卞晓琦挤到了臧晓宇的镜头里,挂着后者所谓的短道队第零灿烂的笑容。
他挥挥手,向大家打招呼,大家纷纷跟卞晓琦打招呼,就连余正夏也友好地挥了挥手,假装若无其事。
“卞晓琦,我问问你,你得说实话,”臧晓宇假装将手里的话筒伸向卞晓琦——他手里当然没什么话筒,“这人是不是小鲜肉?”
言道明心里一惊。他说得那么小声,他本以为臧晓宇听不见的。
“你这是要我回答是,还是不是呢?”卞晓琦没急于回答臧晓宇的问题。
“你按照你自己的本心来答。”臧晓宇开始装深沉,力图装成一位中年男语文老师。
“呦,你小子还知道本心这词儿呢?”言道明在心底想道。
“按照我自己的本心来答,那就对不起了……”
“是对不起我了还是对不起他了,说清楚点。”臧晓宇如此逼迫卞晓琦。
“是……是……对不起你了,你手机快没电了。”卞晓琦说道。
臧晓宇的黑眼珠看向手机屏右上角。
“哎呀我的妈呀!就剩百分之八了,”臧晓宇惊叫着,手掌往脑门上一拍,发出一声响,“再聊一会儿吧,肉还没熟呢!”
“你忘了上回你手机刚到百分之八就没电了?”卞晓琦的笑容愈发灿烂。
“那是特殊情况……”
臧晓宇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承认了卞晓琦说的确实有道理。
“行,不聊了,”跟卞晓琦说完,臧晓宇又直视前置摄像头,说,“下回你们再让我闻味儿吧。拜拜了,老铁们呐。”
“拜拜!”卞晓琦跟着说。
“拜拜!”四人纷纷和臧晓宇卞晓琦告别。
“拜拜了,老铁们,我们爱你。”
臧晓宇伸出两只手,向大家比了个大大的心。
“祝你今天晚上被罚十圈。”言道明忽然想起,有件特别重要的事没说,便又特别补充了一句。
“大琦,他祝你被罚十圈呢,听见没有?”臧晓宇头转向小师弟。
“明明是祝你,”这时候,小师弟表现得极其耿直,“拜拜!”
接着,大家便听到“嘟”的一声,视频聊天结束了。
“唉,当运动员真不好,教练动不动就罚十圈。”
“咱坐教室里学文化课的不也是嘛,孙老师动不动就罚抄。”贝程橙说道。
言道明点点头。点完头,他又说:
“那不也比滑冰强多了,至少只用动手,不用动腿。”
“我要是你,我宁可选择滑冰,”贝程橙不太同意,“滑冰起码能锻炼锻炼身体,一个单词抄那么多遍,只能费眼睛,还特别没效率。”
“照你这么说,那吃鸡不也挺费眼睛的嘛。”言道明马上找出对方话里的漏洞。
“那是自己选择的娱乐活动,跟罚圈罚抄写什么的不一样。”贝程橙简要地答道。
“可也是。哎,咱聊聊漫展呗。余妹妹,对这几天在咱这块儿举办的漫展,你有什么看法?”
“我的看法就是……”余正夏似乎想给大家留个悬念,“明天我得收拾东收拾跑路了。”
“跑题了,重来,”言道明立即说,“你对CJ东北赛区总决赛有什么看法?不许再跑题了啊。”
“非要不跑题吗?”余正夏有些难为情地说,“别逼人太狠啊,稻子。”
“对,不许跑题。”言道明眼神坚定,似乎要将余正夏接下来的发言死死锁定在这个话题上。
“好吧,那就说个不跑题的,”余正夏勉强开了口,一旁的贝程橙差点要笑喷了,“我唯一的看法,就是等明年的这个时候,再找现场录像补个档。”
“那么,请问余妹妹同学,为什么不今年事今年毕,非要明年来补档呢?”
言道明问的时候,郭冰舞胳膊弯到余正夏那边,试图取两根烤好了的肉串吃。见状,余正夏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伸手拿了两根串子,伸向对面,等郭冰舞伸出两根手指头,顺利拿走了肉串,余正夏才松手。还好没碰上,他想。
“因为该狗带的艺考半年后就要考了。”拿完烤串,余正夏边让它在手中旋转着,边回答言道明的问话。
另一边,言道明也拿了两根肉串,如法炮制地往贝程橙那边送,却遭到贝程橙的严肃拒绝。
“不用你给我拿,我自己能拿。”贝程橙看了眼悬在炉子上空的肉串,说道。
“你小胳膊那么短,能伸过来吗?”言道明一万个不相信,“还是我给你拿吧。”
“没事的,我说自己来就自己来。”
贝程橙对言道明好不容易萌生出的绅士风度毫不领情。紧接着,她干出件令其余三人都大吃一惊的事:她趴着半个身子往前蹭,像是要从椅子上掉下去了似的,然后,她的手臂再迅速跨过去半张桌子,伸到言道明面前,拿走他眼前的两根串。言道明只好将悬在半空的两根串拿到自己这边。
“小心呀,别抻着。”郭冰舞边提醒贝程橙,边在心里暗暗敬佩后者。
“没事儿的。”贝程橙轻松地说。
“我还想好好表现自己来着。”言道明看贝程橙这么不需要他帮忙,莫名地有点扫兴。
“不用啦。”
话音刚落,贝程橙便马上啃了一口烤串。小串上的一小块烤肉,鲜而不焦,配上事先涂好的胡椒辣椒芝麻和油,滋味棒极了,吃得贝程橙直想上天。怪不得,华神她们几个要将402高考以后最值得纪念意义的散伙饭安排在这里。
“哇,好吃死了!”
余正夏也取了一根小串,给自己尝尝。他咬下一块牛肉,再沿着铁签拽下来,小心翼翼,生怕被铁签子的头儿扎到口腔,铁签子头虽然没尖锐到能扎出血的程度,但一旦扎在嘴巴里面某个位置,也够叫他疼一阵的。
余正夏把一小块肉放在嘴里嚼了嚼。挺好吃的,但并没有非常好吃。或许,在他看来,除了咖喱料理,大概都注定跟“特别好吃”这个评价绝缘了吧。他又拿起少了一块的小串,放店家给的朝鲜族风味辣酱里面轻轻蘸了蘸,蘸了少许红酱,就取了出来,然后再啃一口。这一口也不是非常的好吃,比刚才好吃多了,果然,于他,朝鲜族辣酱,是仅次于咖喱酱的万能神器。所有不够美味的东西,拿辣酱轻轻一蘸,都会变得更美味。
另一侧,言道明在看贝程橙吃串,看贝程橙风卷残云般吃掉两根串子的肉,全程没蘸任何酱料。
“程橙,你不吃酱的吗?”言道明觉得有些奇怪。
“我不吃的,真不吃的,”贝程橙后槽牙嚼着第二根串子上最后一块肉,说,“这三个料我都不喜欢,烤肉料芝麻酱辣酱我都不爱吃。”
“你都不吃,我就吃了。”
言道明说着,要把贝程橙的调料接过来,但她硬是自己把调料送了过去,根本没让言道明伸手。
“谢谢,谢谢,”言道明看到被挪到自己这边的三碗调味料,对贝程橙说,“你胳膊不怕抽筋儿啊?”
“没事儿,不怕,”贝程橙笑得相当自在,像是在下课时分轻松地解出了一道数学题,“怕抽筋儿就让你来了。”
“好吧。”言道明说完,又看看余正夏,“哎,我还没采访完你呢。余妹妹同学——”
“——我不叫妹妹,”余正夏马上打断道,“我叫正夏。”
本来,余正夏还想接着说,正夏这个名字是他父亲给起的。但一想到这个沉重的话题,他的舌头便似乎打了结,死结。十几年都打不开。父亲给他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不会想象到会有这么沉重吧。
“好的,好的,我们的余·正夏·妹妹同学,”言道明依旧死性不改,而余正夏也懒得纠正,便默认了言道明的死性不改,“据小道消息称,明天上午有你最爱的《时间树之光》Cos舞台剧,而你却因为那啥了狗的艺考而错过了,请问您会有遗憾吗?”
“言道明你提的这些都啥问题啊?”贝程橙有点看不过去了,“知道他去不成,还这么逗他,这不好。”
“哎呀,余妹妹就是用来逗我玩的,不开心的时候,看看他就开心了。”
言道明这番话,换来了余正夏无可奈何又带些怨念的眼神。
“我怎么摊上了这么个同桌,就知道幸灾乐祸,”余正夏拿起筷子,从肉串上夹下一小块羊肉,然后再将小块羊肉放进红红的辣酱里蘸了蘸,“马上要去集训了,还在这儿添堵。”
“知足吧,你只是摊上了这么个同桌,我是摊上了个……”贝程橙说着说着,忽然不说了,隔了好几秒,才又说起来。“不过也没事儿,我嘴巴比较狠,他敢拿我找乐子,分分钟怼得他找不贝着北小鸟。”
郭冰舞用淑女的方法捂住她呵呵笑的嘴,笑着笑着,她跟贝程橙说:
“不应该是找不着妈吗?”
“他跟北小鸟比跟他妈亲,”贝程橙说得干脆,“北小鸟不会问他英语为啥又挂了,他妈会。是不是啊,言道明?”
言道明只好承认了。承认完了,他试图挽回点脸面,便又加了几句:
“程橙呀,我觉得,英语成绩不是衡量人一个人智商的准确标准,数学成绩才是,对吧?”
“你能不能别影射咱今天送行宴的主角?”贝程橙的大眼睛微微皱了皱。
“这可是你说的啊,”言道明双手抱胸,说,“我可没说我指的谁啊。”
服务员又来上菜了:八个鸡爪子,六串牛肉小串,六串羊肉串,六片面包。
“请慢用。”
扔下这句话,服务员就忙着找别的顾客了,和之前几次一样。
言道明抓起穿面包的铁签子,就要往上啃一口,余正夏赶忙拦住。
“我饿了。”言道明只用短短三个字,便解释了。
“快把面包放下。”贝程橙勒令道。
言道明这才断了抢面包吃的念头,老老实实把他手中的面包放到炉子上烤,又放了牛肉串和羊肉串各四串。
等着串烤熟、面包烤脆的功夫,四人又聊了些漫展,主要是言道明和贝程橙在聊,余正夏间或插两句进去,郭冰舞则几乎不说话,偶尔会问几个“周边到底是什么呀”或者“路飞跟鸣人哪个是《火影忍者》里面的”之类的问题。
“……咱俩中午吃点啥呢?吃点啥呢?吃点啥呢?”言道明说,他等着烤肉串子由红变棕,“那边有没有快餐之类的?据说好像有德克士。”
“老老实实给我带吃的去,”贝程橙说,“那边吃的肯定都可贵了,坐地起价。”
“懒得事先买,”言道明身子靠在椅子背上,两手交叉,放到脑袋后面,“今晚还得看球赛呢。”
“世界杯都过了,看什么球赛。”对世界杯不感半点兴趣的贝程橙如此说道。
“大姐,我还得看回放,看回放,看回放,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对着贝程橙一副漠然的脸,言道明不耐烦得很,“吃的等去了漫展再买吧,到时候,会展中心肯定有漫展特供的好吃的,别的地方都买不到的那种。”
“特供你个脑袋,都是外面卖十块会场卖二十块的货色,”跟言道明讲话的同时,贝程橙也不忘听听肉块上噼里啪啦的声音,盼望肉串快点烤好,“你确定你要买?”
“咱又不差这点儿钱。”
言道明漫不经心吐出一句话,没成想,贝程橙听了,立刻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眼睛瞪得像铜铃。
“你知不知道,钱有多难挣,那啥有多难吃,”贝程橙开口说,“好吧,我家没你家有钱,理解不了。”
“你俩要说,能不能单独找个地方说,”郭冰舞听得有些羡慕,又听得有些不甘心,“我还单着身呢,受不了了。”
“人家余妹妹也单身,咋就能坐怀不乱呢?”言道明赶忙打发郭冰舞,“你得跟人家学习学习。咱俩继续。”
郭冰舞只好闭嘴了。
“哎呀,程橙,好不容易在家门口看场漫展,干嘛那么抠。”言道明接着劝说贝程橙。
“不是你的钱,你花着就不心疼了?”贝程橙开始在烤肉桌上训起岩道明来,“你爸妈挣钱挺容易的是不是?”
“贝程橙,你这个人怎么跟我妈似的。”言道明板着脸,嫌弃着问。
“你觉得跟你妈似的,就跟你妈似的吧。”
热热闹闹的烤肉店里,两人陷入了冷战。余正夏和郭冰舞都觉得,烧烤桌上方的空气冷透了,像是空调开过了火。
“面包应该烤够了吧,”一两分钟过去,郭冰舞看着面包皮由浅棕转深棕,说,“你们谁要吃吗?”
“没人吃的,专给节食人士使用。”余正夏说。
“我不爱吃烤面包。”言道明说。
“我也不爱吃,你都吃了吧。”贝程橙说。
“那我开吃了啊。”
余正夏立马给郭冰舞送上两片面包。送面包是个技术活,他和她都不想碰到对方的手,所以都如履薄冰。
“不就拿两片面包嘛,磨磨蹭蹭的,”言道明开始管闲事,“舞姐姐,下回你要面包,我给你拿,别让他拿了。”
“关你什么事。”
郭冰舞话说得这么直接,言道明听得有些呆住了。
“好吧,你俩开心就好。”
与此同时,贝程橙也在一边围观着,心里在偷偷坏笑,脸上却毫无表情。
接过面包片,郭冰舞开始吃了。她听着贝程橙和言道明争论明天的午饭该提前买还是在会展中心现买,吃着铁串上的面包,像小天鹅在吃她的食物,一小块一小块。烘烤过的面包,松脆得像一大块白砂糖,经不起碰。她轻轻咬下去,每咬一小块,面包渣子都仿佛要喷她满口。嚼完一片烤面包,擦了嘴,郭冰舞才发表她的感想:
“这面包怎么这么脆啊,一咬就咬成沫了。”
“烤面包都这副德行,”贝程橙接话道,“去年我跟我们那边班里几个同学去夜摊儿撸串,那烤面包,简直了,咬一口,嘴边全都是小碎渣渣。脆得要死。”
“哎,你们安岭市那边的烧烤,跟这儿的有区别吗?”言道明找到个跟贝程橙搭话的好机会。
贝程橙又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他真不知这是第几次了。
“区别可大了,大得像……像西坡湖那么宽吧,”贝程橙一下子被言道明撬开了话匣子,“比如说,我们那边,有个特别特殊的食材,叫……”
三人听着贝程橙的即兴讲座,时而插进去三五句问话,这些问题,全都难不倒贝程橙。
“程橙,你命里缺烧烤吧。你算没算过你这么多年吃过多少顿?”言道明嘴巴张大,两个眼珠子马上要从眼眶里面掉出来、砸到桌面上,然后再滚落到他脚底下了。
“我也记不住了,打小就开始吃,”贝程橙谈她的吃烧烤经历,谈得像喝白开水一样自然,“小的时候吃得比较少,一年只有一两回,还是我爸偷偷带我出去的,躲我爷爷……”
贝程橙忽然不说话了,眼神黯淡下来,整张脸的神色,也跟着她的眼神黯淡下来。言道明弄不清缘由。看贝程橙的样子,她的心头,似乎在小时候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一直留存到现在。难道是因为她爷爷?她爷爷可是会逼她爸爸呆在家不去上体校的厉害角色。但她爷爷再怎么厉害,也只能这么逼他儿子,不会这么逼他孙女的,他的手伸不了那么远。
贝爸爸真可怜,难怪他四十好几还留着一头奇怪的发色,当着会受长辈们指指点点的偶像团体制作人——至少,言道明的教授爸爸和老师妈妈,一定会指指点点的。
“不说了,不说了,”贝程橙举起玻璃杯子,说,“来来来,庆祝余正夏远赴画室集训之喜,咱几个干一杯!为我们的友谊!”
“能不能换个祝酒辞,”言道明说,“你这话说的,跟我妈平时用的表情包似的。”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贝程橙才不管言道明怎么想,她只是举着杯子,望着液面在杯子里晃荡,等着其余三人往各自的杯子里倒好各自要喝的,“来,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咱一块儿干杯,得带上晓宇吧?”
余正夏问完,贝程橙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也不知道晓宇他现在手机有没有电,”余正夏说着,将他放在腿上的手机拿到桌面上,进入微信界面,“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他。”
余正夏找到了聊天列表里的臧晓宇,再点击屏幕下方的小摄像机。屏幕上显示“拨号中”。
“算了吧,你别打了,他得一直训练到十点多,没空给手机充电的,别找他了。”郭冰舞劝道。
“万一发生奇迹了呢。”
余正夏这么说着,却还希望屏幕上能出现臧晓宇的脸。可是,“拨号中”三个字,一直都没消失。
“算了算了,咱四个干杯吧!不带臧晓宇了!”贝程橙有点等不及了。
“对,咱先干一杯再说。”言道明表示赞同。
“可是,晓宇他……”郭冰舞不肯立刻干杯,“再等等吧,万一他接了呢?”
“咱干杯的时候。拍张照,然后发给他,”言道明出了个主意,“等他手机有电的时候,不就能看到了。”
“晓宇他接了没有?”郭冰舞没搭理言道明,只是这么问余正夏。
“还没。”余正夏只是这么说道。
“快点干杯吧,”言道明开始了指挥,“舞姐姐,你把相机调好,待会儿咱干杯,你可得拿稳了。”
“放心吧,我肯定拿不稳的,”郭冰舞轻笑着,说,“拍坏了也是一种美。”
“我揍死你。”言道明笑着威胁道。
臧晓宇迟迟不接视频通话,余正夏只好放下了手机。四个玻璃杯碰在一起,互相发出清脆的声响。四只握着杯子的手,一起定格在空中。郭冰舞的左手拿着手机,对准四个人的手,骨节稍粗手掌厚实的手,布满了很多肉的手,小巧白嫩的手,还有她自己的手。
“拍完了吗?”没过几秒,言道明发问,“我手脖子有点酸。”
“嗯,拍完了。”
喝完各自的杯中物,郭冰舞举起手机,给言道明他们几个看。
“你给我的手开美颜干嘛,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