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安检了,”贝程橙说着,左手指了指大块头的安检机器,“快把饮料喝了。”
“喝那么着急干嘛,”言道明毫不在意,只是甩甩白杯子里面的可乐,“你看,前面也有带饮料过去的。还是只蕾姆。”
言道明所言非虚。的确,有个姑娘,手捧着大半杯肯塔基的冰咖啡,过了安检。姑娘一头蓝色短发,头戴黑白相间的花发箍,身着白边黑色女仆服、蕾丝边白色长丝袜,脚穿一双锃亮的黑色小皮鞋,扮演的正是《Re: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里的女主人公蕾姆。
“啊,生平第一次在三次元里见到蕾姆喝咖啡。”贝程橙凑到言道明耳边小声议论道。
“注意点影响,”言道明学着贝程橙的语气说话,“孤男寡女的,叫阿长抓着了可咋办。”
“凉拌呗,”贝程橙的嘴巴,依然只离言道明耳朵几厘米远,“凉拌大头菜呗。这儿又不是学校,抓什么抓。”
“万一阿长她也坐地铁呢。”
一下子,贝程橙的嘴巴离言道明耳朵几十厘米远。
“坐什么坐,不许她坐地铁。”
言道明有点愣住了。愣了几秒,他表情又舒展开来,小声说着,对着贝程橙笑了。
“还是我家程橙霸气侧漏。”言道明带着微笑说。
“我挺好奇的,你一个男的,上哪儿知道的霸气侧漏,难道说,你用过……”
“我没用过啊,说话负点责任,”言道明摆摆手,“没吃过猪肉,不代表就没见过猪跑啊。”
“哎,那个学生IC卡,跟成人的有什么区别吗?”贝程橙又问回IC卡的事。
“我也不知道,”言道明摇头说,“好像刷一次卡比成人卡便宜点儿吧。”
贝程橙脑海里,“便宜”二字一直在回响。
“我也办一张好了,”贝程橙有点后悔,“以后要是上了安大,天天坐学生卡乘车,省点儿钱。”
“省什么钱啊,大学生用不了学生卡吧?”言道明说,“咱市学生卡好像需要拿着学生证去一个固定的地方进行年检,不然好像不能用。”
“唉,好吧,那我就不办了,”贝程橙瞬间打消了办卡的念头,“高三应该也出不了几回学校,省那点儿钱还不够办卡的。”
他俩过了安检。言道明掏出六七年前办的学生IC卡,往地铁站的闸机上一刷。贝程橙想在一旁的自动售票机那儿买票,然而,秋常师大站的四个自动售票机,齐刷刷地出现了故障。无奈,她只好找到了售票机旁边的人工售票口。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售票口的小姐姐笑眯眯地对贝程橙问道,亲切得仿佛贝程橙要借她钱。后者想,秋常市的地铁工作人员,都这么有礼貌啊,就像三月时那样。那是贝程橙此前坐的唯一一次地铁,由秋常站到某个地铁站附近的她姑姑家。
贝程橙看了看车站贴出的分段价位表,对玻璃对面的小姐姐说:
“一张两块的。”
说完,贝程橙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猪蕾琪的脑袋,粉嘟嘟的。她用五块钱在网上买了这么个小零钱包,前两天到的货,今早第一次用。拉开零钱包,她掏出张十块票子。
“好的,稍等。”
小姐姐不废话,片刻过后,她从半圆形的玻璃口处递给贝程橙一张票。
“一张两元票,请收好。”
接下卡片一样的车票和八块零钱,过了闸机,贝程橙又找到了言道明。
“到安检了,”贝程橙说着,左手指了指大块头安检机器,“快把饮料喝了。”
“喝那么着急干嘛,”言道明毫不在意,只是甩甩白杯子里面的可乐,“你看,前面也有带饮料过去的。还是只蕾姆,萌萌哒。”
言道明所言非虚。的确,有个姑娘,手捧着大半杯肯塔基的冰咖啡,过了安检。姑娘一头蓝色短发,头戴黑白相间的花发箍,身着白边黑色女仆服、蕾丝边白色长丝袜,脚穿一双锃亮的黑色小皮鞋,扮演的正是《Re: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里的女主人公蕾姆。
“啊,生平第一次在三次元里见到蕾姆喝咖啡。”贝程橙凑到言道明耳边小声议论道。
“注意点影响,”言道明学着贝程橙的语气说话,“孤男寡女的,叫阿长抓着了可咋办。”
“凉拌呗,”贝程橙的嘴巴,依然只离言道明耳朵几厘米远,“凉拌大头菜呗。这儿又不是学校,抓什么抓。”
“万一阿长她也坐地铁呢。”
一下子,贝程橙的嘴巴离言道明耳朵几十厘米远。
“坐什么坐,不许她坐地铁。”
言道明有点愣住了。愣了几秒,他表情又舒展开来,小声说着,对着贝程橙笑了。
“还是我家程橙霸气侧漏。”言道明带着微笑说。
“我挺好奇的,你一个男的,上哪儿知道的霸气侧漏,难道说,你用过……”
“我没用过啊,说话负点责任,”言道明摆摆手,“没吃过猪肉,不代表就没见过猪跑啊。”
“哎,那个学生IC卡,跟成人的有什么区别吗?”贝程橙又问回IC卡的事。
“我也不知道,”言道明摇头说,“好像刷一次卡比成人卡便宜点儿吧。”
贝程橙脑海里,“便宜”二字一直在回响。
“我也办一张好了,”贝程橙有点后悔,“以后要是上了安大,天天坐学生卡乘车,省点儿钱。”
“省什么钱啊,大学生用不了学生卡吧?”言道明说,“咱市学生卡好像需要拿着学生证去一个固定的地方进行年检,不然好像不能用。”
“唉,好吧,那我就不办了,”贝程橙瞬间打消了办卡的念头,“高三应该也出不了几回学校,省那点儿钱还不够办卡的。”
他俩过了安检。言道明掏出六七年前办的学生IC卡,往地铁站的闸机上一刷。贝程橙想在一旁的自动售票机那儿买票,然而,秋常师大站的四个自动售票机,齐刷刷地出现了故障。无奈,她只好找到了售票机旁边的人工售票口。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售票口的小姐姐笑眯眯地对贝程橙问道,亲切得仿佛贝程橙要借她钱。后者想,秋常市的地铁工作人员,都这么有礼貌啊,就像三月时那样。那是贝程橙此前坐的唯一一次地铁,由秋常站到某个地铁站附近的她姑姑家。
贝程橙看了看车站贴出的分段价位表,对玻璃对面的小姐姐说:
“一张两块的。”
说完,贝程橙从书包里掏出个小猪蕾琪的脑袋,粉嘟嘟的。她用五块钱在网上买了这么个小零钱包,前两天到的货,今早第一次用。拉开零钱包,她掏出张十块票子。
“好的,稍等。”
小姐姐不废话,片刻过后,她从半圆形的玻璃口处递给贝程橙一张票。
“一张两元票,请收好。”
接下卡片一样的车票和八块零钱,过了闸机,贝程橙又找到了言道明。
“离地铁到站还有三分钟……”
贝程橙念叨着地铁站里闭路电视屏上的字样。念叨完了,她低下头,将八块零钱和地铁票放回蕾琪零钱包,然后再拉上拉链。
“那个蕾姆是不是也是去漫展的?”看着蕾姆,贝程橙悄声说。
“不去漫展,还能去哪儿。”说完,言道明又吸了几口,杯子里咕隆咕隆的,可乐似乎快光了。
一阵劲风呼啸着,吹进了地铁站。
“乘客朋友们,开往红嘴子的列车即将到站,”风的呼啸声里,站内的广播响起,“为确保您的安全,请站在黄线以外候车。Hello,passengers,therailwaytrainisarrivingatQiuchangshidastation,pleasestandoutsidetheyellowlineandwaitforthetrain...”
“这地铁报站怎么一股一锅炖的味儿。”言道明似乎真闻到了一锅炖的味道。
“唉,咱这片儿就这样,内陆地区嘛,”贝程橙毫不犹豫地作答,“你想吃一锅炖了?”
“这么听着,真有点想吃。”言道明坦白。
“我找找的啊……”
贝程橙掏出手机,在基德地图上搜会展中心附近的一锅炖。
“老渔翁笨锅炖,离会展中心一点二千米;”贝程橙对着手机屏幕念念有词,“金灿灿笨锅炖,离会展中心二点一千米;炖自己笨锅炖,离会展中心三点零千米……好像离着都不进。还是吃面包得了。”
“面包?哪儿有买的啊?”言道明开始装傻充愣,“那儿要卖也只能卖泡面吧。”
贝程橙摘下背后的书包,将书包背到胸前,再拍拍撑得鼓鼓的书包,拍出了点塑料袋的声响。
“咱不说好了在会场解决午饭的吗?”言道明有点泄气,却又不好在地铁站跟贝程橙发火,只能憋着,“你还带面包来,是想干嘛?”
“不行,我还是觉得,会场的吃的肯定贵得要死。所以我还是买了。”贝程橙双臂抱紧塞满了面包的书包,仿佛在抱紧一块硕大的金子,她绝不想让言道明抢了去,“待会儿你吃啥面包?圆的还是成片儿的?”
“啥都不想吃,我要吃华莱士双层堡。”
言道明和贝程橙的嘴角,都浮现出一道意味深长的笑。
“那边不一定能有,”贝程橙收起笑容,又说,“还是吃我的面包吧。”
“吃什么面包,”言道明马上表示强烈的反对,“还吃自行车呢。”
“这个真没有。”贝程橙接道。
“谁想吃自行车了?”言道明看了一眼正驶入站台的长长的地铁列车,又转回头来,对贝程橙说,“我吃不着华莱士,也不能吃你那面包啊。”
“买都买了,吃点吧。”贝程橙劝说道,“不吃,你就带回去,不然这面包坐长途带着麻烦。”
“带不回去就带不回去吧,反正是你自愿买的,”言道明脸如土色,“咱俩不都商量好上漫展那儿吃饭了嘛。”
“你也不嫌在那儿吃饭浪费钱。”
贝程橙说话的一刹那,列车和护栏的门一起开了。迈进地铁车厢,贝程橙发现,地铁上的乘客居然还挺多的,比起她下火车去她姑姑家那次,还要多,多得她和言道明竟然找不到位置坐了。贝程橙只坐过两回地铁,但她毕竟能明白些秋常市公共交通的常识。照理说,二点五线城市星期日的上午九点,地铁不应该连个空座都没有。
“地铁今天人怎么这么多,”贝程橙开了口,话音有些迟疑,似乎她在盘算着什么,“好困啊,想睡一觉。”
贝程橙靠到言道明的后背上。即使进了开了空调的凉飕飕的车厢,白T恤上的汗也没怎么消掉,贝程橙脸颊贴上去,只觉一阵冰凉,冰凉里还夹着男生特有的丝丝汗味。刚碰上,她便条件反射般撤离了言道明的后背。
“出这么多汗?”贝程橙终于知道了,站在女孩子身边的青春期的男孩子,出起汗来,可以有多厉害,“冻感冒了,可咋办。”
“哎呀,就两站地,一会儿就到了,”言道明看着贝程橙的眼睛,极为郑重其事地说,“下了地铁,就又热了。”
“待会儿你还要坐轻轨呢,轻轨也有空调,”贝程橙关心言道明的样子,又在往言道明妈妈的方向靠拢,“万一真吹感冒了,可咋办?”
“没办法,”言道明的视线,依然未从贝程橙的瞳孔的撤离,“我还能把我汗腺给割了啊?那你说,我对着你想这想那,也挺耗费精力的,是不是也该——”
“——言道明,我问你,你是不是活腻歪了?”贝程橙挥起手机,就要往言道明脑袋上砸,仿佛她拿的不是手机,而是干架利器——红砖头,“我诅咒你,待会儿下车的时候,车门出故障,忽然关上了,正好夹住你的脑袋。”
还好只是脑袋,言道明竟然这样想。被地铁门夹头明明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卫星广场到了,”报站声中断了二人的低声嬉闹,“有需要换乘3号线、4号线的乘客,请在本站下车。”
“这么快就到站了,”言道明站在车厢里,左手摸摸右边胳膊肘子,右手再摸摸左边胳膊肘子,似乎在确认肘关节有没有被冻坏,“咱市地铁这么迅速啊?”
“地铁好像都这样吧,”贝程橙握着车门旁的栏杆,娇小的身子微微向栏杆靠了靠,“别的大城市的地铁应该更快。”
言道明貌似有点不高兴了。
列车停稳了,车门徐徐打开。下了地铁,进了地铁站,言道明就开始四处张望。
“换乘口呢?”言道明一边左顾右盼着,一边说,“换乘口跑哪儿去了?”
“换乘口不在这儿,”贝程橙看了眼她的手机,说,“换乘口在站外,咱得出站。”
“哦,我还以为在站里面就能坐3号线呢,”言道明嘟囔着,“还得出去换。”
“唉,大热天的,谁愿意挨晒啊,”贝程橙轻喘了口气,看着言道明倦怠的面容,说,“为什么不能设计成站内换乘,太变态了。”
“只有楼梯啊?”言道明望见其余的下车乘客纷纷走上大约一百多阶的楼梯,两条肉腿便有点发软,“就没个自动扶梯啥的啊?”
“要啥自行车,”贝程橙劈头盖脸就是一句,“给我老实爬楼。”
“不想爬楼,郁闷,”言道明的两只脚,可谓是正拖在地上走,仿佛十六班教室卫生角一把斜放着的、赖赖唧唧的拖把,“扶梯啊,扶梯,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
突然,言道明变得精神焕发,简直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两只眼睛也变得神采奕奕,好像要射出两道金光似的。
“哇,电梯。”言道明说着,两道金光投射到前方的玻璃电梯上。
“那是给残疾人用的,”贝程橙边看着电梯门上标着的“无障碍电梯”,边说,“你能不能别欺负人家?”
言道明立刻哑火了。
离开地铁站台,他们从地铁站口钻出来。
“这就是卫星广场吗?”贝程橙左手挡着炎热又刺眼的阳光,可是,当空的炎炎烈日,却丝毫也影响不到她的欣喜,“好大一个广场。”
卫星广场上,铺盖着一片绿油油的草坪,绿得简直要一望无垠。贝程橙还从没在安岭市那边的那个广场上,见过如此辽阔的草坪。草坪中央,还有一座塑像,是用石头雕成的巨大的和平鸽。言道明指着和平鸽,跟她说,这是这座广场的标志,他还在幼儿园念的时候,就有这只鸽子了。
“哇,你连这都知道?”
刚问完,贝程橙就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她看见广场边上一栋二十几层的大楼,大楼上方,标着金色的“秋常大学”。怪不得言道明对这片地方这么熟悉。
“啊,你爸他们学校在这儿啊,”贝程橙用敬仰的眼神看着,看大楼上镶嵌的玻璃被灿烂的阳光晒得蓝光闪闪,“好土豪的建筑。”
“也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水平,”言道明对此不屑一顾,他的神情有些漠然,“里面设施什么的都可烂了。”
“别这么说你爸他们学校,”贝程橙又开始劝,“你爸听了会揍你的。好歹秋大经管专业还可以。”
“大姐,是你了解秋大,还是我了解秋大?要不是我,你都不知道秋大是个啥。”言道明心里冒了火,“不了解也就算了,不了解还要乱说一通也就算了,还不让内行人说话。”
“你确定你比我内行?”贝程橙也毫不相让。
“我教师家属,我不内行,还谁内行?”说着,言道明不由自主拉下了两边的嘴角,“我爸天天都跟我这么说的……”
言道明开始就秋常大学的种种弊病滔滔不绝,从校园面积讲到基础设施,讲到学生们的毕业出路,再讲到学校的辅导员管得有多严。贝程橙想,言道明简直是要将他爸爸给他脑子灌进去的东西再原封不动地灌给她。
“一个二本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真的。分数差不多的学校,应该差不多都是这个水平。好了,你别再说了,要过马路了,”贝程橙拉拉言道明白T恤的袖子,说,“车这么多,小心出事。”
“我怎么找了只乌鸦陪我。”
1号线的站点在马路的一边,3号线的站点在马路的另一边。可能因为今天是卫星广场附近车流量比较大的日子,戴着白手套的交警站到了路口处,监视着马路上六排来来往往的车,监视着马路两侧欲要迈到对侧去的行人。
“没劲,还得等绿灯。”言道明说着,左手在额头边扇了扇风,“啥时候能坐3号线站点啊。”
“那也得等,”贝程橙又拉了拉言道明的短衫袖子,“不然警察叔叔抓你。”
“唉,怎么是警察叔叔,”言道明有点不满意地说,“为什么不是警察姐姐。”
言道明的声音弱了些,可能是被堪称毒辣的太阳给晒蔫了。
“要真站个警察姐姐,我看,你就不用过马路了。”贝程橙不禁揶揄道。
“不过就不过,我就站在这儿不动。”言道明抱起胸,说,“程橙,我想起件事儿,上个月,我在咱校门口,看到了一个警花美女,大长腿,前凸后翘的,站在那儿,就是一道特别美的风景——”
“——美你个北小鸟,”贝程橙死死盯着言道明胸脯上T恤的北小鸟图案,“我不美,是不?”
“北小鸟不是我妈,也不是我妹,是我对象,我老婆。”言道明连忙让自己的声音盖过贝程橙的。
“谁管你北小鸟是你妈还是你妹,你别对她移情别恋就行,”大太阳晒得贝程橙的额头黏糊糊的,但她开起口来,话音却毫不含糊,“我问你我美不美。”
“我先遇到的是北小鸟,初中就喜欢上她了,你高二才出现的,你算个老几?还跟她抢地位,美的你。”言道明振振有词。
“行行行,还跟我来三妻四妾这一套,你以为你古代帝王啊?”贝程橙边叹着气,边数落着言道明,像暴雨雨点打到地面上那样,每颗都恨不得砸得对方脑袋生疼,“大哥,你能不能行了?”
“我还想叫你大姐呢。”
吵着吵着,嘴架渐渐止息了。红灯亮的时间特别漫长。贝程橙往左看看,再往右看看。右边是一栋秋常市着名的百货大楼,左边是一架天桥。
“哇,这天桥是你们学校的啊?”贝程橙脱口而出,甚至惊讶得忘了口误。
“不是我们学校的,是我爸他们学校的。”言道明纠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