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喝,娘的手艺最好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见李想容这样,林默心知自己是劝不动她了,只好妥协道:“那你早点休息,别熬太久。”
“嗯,放心,只剩下一点点了,很快就能看完。”李想容将仅剩的几页账册举给林默看。
前世作为总理的御用茶师,她所付出的艰辛比现在不知多出了多少倍,现在这点工作量,对她而言,根本就小菜一碟!
林默离开后,李想容望着外头静谧的夜色,信心满满。
她要再开几家分店!
既然决定开分店,李想容首先要做的,就是选择分店的地址了。
然而她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土着居民,就连保金县的分店都是靠白惊寒才确定地址的,现在让她再找出一处合适的地方来,并不容易。
最麻烦的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茶叶的食用并不在行。
前世的茶叶有那么多种,她若想那些茶都做出来,就必须得先找好原料产地。
可是,她该怎么问其他人?
总不能让她问:“那谁谁,你知道什么什么茶在哪里长得好”吧?
像白毫银针、金骏眉之类还是她来了以后才有的。
猛地整出个在这个世界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品种来,谁能回答她的问题?
李想容坐在店里,越想越没有头绪。
“想容姑娘,近来可好?”
这声音是……
李想容往门口看去,竟然是福叔!
“福叔,您怎么来了?”李想容赶紧过去迎接。福叔是白家的管事,他来这里,想必定然是白家授意的。
福叔道:“我外出办事,途径这里,听闻贵店最近生意红火,就过来沾沾喜气。怎么就你一个人?”之前李想容和佟毓、柳扶风、元良都在白家住过,眼下除了几个眼生的伙计以外,福叔并未看到其他熟人。
“他们在后院呢,您且先随我去二楼雅间歇歇,我这就让人叫他们。”说罢,李想容对正巧走过来的贾小安道:“小安,你去后院通知佟毓他们一下,就说有京城的贵客到了。”
“好嘞!”
“福叔,您这边请。”
二楼雅间是专门辟出来接待贵客的。里头有现成的茶叶点心,还有一个长期温着水的小炉灶。
小炉灶是柳扶风特地请邻国的能工巧匠制造的,结构精巧细致,造型古朴优美,最重要的是,它可以自己手动调节火势,从而决是否水温保持在一定的温度,或者直接将水煮沸。
此刻炉中的水温煮茶正好。
李想容动作优美利落,很快将茶泡好。“福叔,您先润润嗓子。”
清新的茶香味儿在雅间内悠然回荡着,福叔早就知道李想容的茶艺厉害,这会儿得到李想容亲手煮的茶叶,福叔异常珍惜。
福叔细细品尝着:“果然是好茶!怪不得我家少爷总说以前的茶都白喝了。”余光瞟过
小炉灶,福叔不由多看了几眼:“这件器物似乎不是咱们南楚的东西……”
李想容道:“福叔好眼力。这是扶风从邻国带回来的,用来煮茶会客,最是方便了。”
李想容并没有任何隐瞒或者避讳。
福叔在心里不由替白惊羽叹息两声。白惊羽是他看着长大的,自家世子爷对眼前这小姑娘的喜欢,福叔看得清清楚楚,可惜,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呐!
正说着,佟毓、柳扶风、元良都过来了。
见到来人不是白惊羽,柳扶风终于气顺不少。
佟毓欣喜道:“福叔,您近来可好?”
“好,好,就是许久不见,有些想念你们,这不,最近出来办事,恰巧路过这里,就来看看。”顿了顿,又对柳扶风和元良道:“柳公子,元良小兄弟,两位别来无恙啊。”
柳扶风坐到李想容旁边,淡淡道:“承蒙挂牵。”
元良也跟着说了句:“承蒙挂牵。”
“客气了。”福叔回了一句,又问李想容:“我听闻,贵店前些日子慷慨出资,为清河镇修了一条大路?”
“确有此事。清河镇本就环境优美,再加上现在我们落雨村许多乡亲们都种起了茶树,如今已经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区。只可惜,因为交通闭塞,观光旅游发展地并不好。前些日子回家时,我们正好遇到几位从外地风尘仆仆而来的客人,就生出了修路的念头。”
福叔道:“不愧是被我家世子和小姐成日念叨的奇女子,你们的事迹已经传到了京城,就连当今皇上,也赞不绝口呢!”
“连皇上都知道了?”而且,还赞不绝口……
李想容的心思微妙起来。皇上才赏了容风没多久,就又拿过来夸赞,镇国公心里头肯定不平衡!
长此以往,还指不定镇国公会做出什么事来。
李想容苦笑两声:“福叔,您就别取笑我们了。”
见李想容神色有异,福叔问:“怎么,可是有什么难事?”
李想容于是将万镖师的事情说了一遍。
福叔目露精光,捋着胡须道:“这确实是赵家人喜欢做的事!哼,他们赵家向来喜欢做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真让他们把心思用在正道上,做出些利国利民的好事来,他们就抓瞎了!想容姑娘,你们可有对策?”
“我们在明,敌人在暗,眼下能做的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只希望能防范于未然,不给镇国公钻空子的机会。”
福叔道:“若有任何难事,可以写信给我。只要我能帮得上,一定会倾尽全力。”福叔
只是白家的一个有些地位的管事,并不能代表白家,所以,这话他并没有捎带白家,而是点出自己来。李想容等人在白家住着的那些日子,福叔将众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他是真的喜欢眼前这个有灵气有头脑的小姑娘。
这话立即让李想容听到心坎里去了。
她眼下正需要一个对南楚各地都十分了解的人来找茶叶产地,以便确定分店的地址,如今这位走南闯北的大叔,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么?
李想容于是道:“福叔,眼下我就有一件事需要帮忙。”
“何事?你且说来听听。”
“是生意上的事情,我准备再开几家分店,可是因为对外头的具体环境并不了解,根本就无从下手。所以想问问您,可否知道好的茶叶产地?”
福叔道:“这个可就难倒我了。实不相瞒,在容风茶叶问世以前,我只知道喝茶就是用茶饼子煮。你问我哪里有好的茶叶产地,”福叔有些无奈,“自从喝过你们的容风茶以后,我觉得以前自己知道的那些茶叶产地都不咋样。想容姑娘,不知你对产地有什么要求?”
李想容道:“最好是能生长一些新品种茶叶的地方。”
然后她就听福叔问:“你们容风的茶不就是新品种茶么?”
李想容心里呵呵呵了。果然跟喝了大半辈子茶饼子的人说新品种,无异于对牛弹琴!
李想容只好道:“也不一定非得是新茶品种,现在市面上已经有了的也可以。”
容风茶叶越来越受欢迎,仅有保金县和清河镇这两个产地,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茶叶捉襟见肘的局面。
转念一想,李想容道:“要不这样吧,我画几种茶叶的叶片形状图出来?”
福叔道:“这个方法甚好!”
李想容只画了三个品种,而且力求画的清晰明了,然而福叔看了以后,仍旧道:“这真是三个品种?我怎么瞧着都一样?”觉得有些让李想容上不来台,他又道:“画的其实挺不错的,我瞧着这叶子纹理繁复,跟盛京有名的画师所作并无二致嘛!”
他本是好意缓和气氛,结果越说,李想容越觉得心塞。
看出了李想容的尴尬,福叔又问佟毓:“佟毓,你肯定能看出来,你来给我讲讲?”早就听说过佟毓得想容这丫头的真传,悟性极高,想必跟他这种牛饮惯了的人是不一样的。
佟毓接过李想容的画,稍加观察,就道:“这三种似乎都不是眼下市面上已经有了的茶叶?”
“好眼力!”对于佟毓的回答,李想容非常满意。不愧是她亲自教导的徒弟!
“这都是什么茶?”佟毓有一颗手艺人共有的心——面对行业内自己未知的事物,就
会忍不住挖掘探索。
“铁观音、毛尖、碧螺春。”不论前世今生,绿茶都是产量最大的一个品种,所以李想容只画了铁观音这一个乌龙品种,余下的都是绿茶。
在场其他人早就见识了李想容在茶道上的厉害之处,倒都还好,福叔惊叹道:“想容姑娘,这三种茶,你都会做?”
佟毓道:“想容姐连茶叶的细微差别都能清楚地画出来,肯定会做。”
李想容也笑着点点头。
“人才,果然是人才呐!”福叔赞叹不已。“实不相瞒,老夫这次过来,其实是带了主
子们的旨意来的。只是听说想容姑娘最近诸事繁忙,所以没有一上来就开口。”
福叔的主子,不就是白侯爷他们?
李想容等人顿时郑重起来。
李想容问:“不知侯爷他们有何指示?”
“几位无需紧张。”福叔笑容和煦地摆摆手,“其实,我家夫人和世子爷、小姐有意同
贵店合作,一起做些茶叶生意的。”
那感情好!
李想容看向柳扶风,做出无声询问。见柳扶风并未表露丝毫拒绝之意,便道:“如此一来,就再好不过了,相信有侯爷一家的扶持,咱们的生意绝对能更上一层楼!”柳扶风对白惊羽的那点小别扭,她还是知道的。
福叔客套道:“是你们的茶叶好。”顿了顿,又道:“既然贵店准备开分店,不如就从
分店开始合作?”
原本李想容想,就着自己最近赚回来的银子,最多也就开两三家分店,现在有了白家的加入,资金到位,数目肯定不止这么多!
李想容自然不会拒绝,连忙道:“自然可以,不过小女资历有限,分店选址的事,还要麻烦福叔您多费费心。”
福叔道:“我自然愿意出一份力,只是……只是我对你们的茶叶一窍不通,不如你派两个帮手给我?”
“和应该这样。”跟一个门外汉做事,若不派人指导,那不等着搞砸么?
佟毓自告奋勇:“要不我去吧?”
福叔道:“那感情好,只是我知道的茶叶产地有好几处,只派一个人去,恐怕会多费些时日,不如再多找几个人?”
佟毓道:“不如让二牛哥一起?”
李想容想了想,道:“那就让二牛哥和丁贵叔都去吧。福叔,您看可以吗?”
“这……你们口中的二牛和丁贵是何人?”谁都不希望跟不靠谱的人共事不是?
“也是我们容风的老人了,他们父子二人在茶道上的悟性虽不及佟毓,但种茶的实际经验却比佟毓丰富。”
“那行,就他们三个吧!”
……
下午的时候,丁贵丁二牛父子被叫了过来。
“福爷。”父子二人得知福叔的身份以后,恭敬地行礼。
“不敢当,不敢当。”福叔笑容和煦,对丁贵道:“咱们年纪相当,就以兄弟相称吧。”
“这怎么行?”在丁贵看来,他们二人一个是山沟沟里的茶农,地地道道的泥腿子,一个却是京城大户人家的管事,阶级差别太大,根本就无法相提并论,更别说称兄道弟了。
“怎么就不行?”福叔故意板起脸来,“难不成老兄弟你看不起我?”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丁贵赶紧摇头,“我只是,咱们差的……”
“丁叔,您就别再推辞了。”李想容道,“福叔是真心想同您做朋友,您再推辞,不就
见外了嘛!”
“这……”丁贵思忖一二,道:“承蒙您看得起,那好,我就厚脸皮跟您兄弟相称了。”
二人于是交换了生辰年月,结果丁贵虚长了福叔一岁。
丁贵有些局促,道:“福大兄弟!”
福叔也道:“丁大哥!”然后对丁二牛道:“如今我同你爹是兄弟,你就跟想容姑娘他
们一样,叫我一声丁叔吧。”
“丁叔!”丁二牛站得笔直,他和自家老爹一样,对突然多出的这个友好的男人,显得十分局促拘谨。“小侄见过丁叔!”觉得自己叫的太简单了,丁二牛绞尽脑汁,又补充了一
句自认为比较温雅的话来。
“好,好。”福叔走南闯北多年,一眼就看出丁家这对父子都是实打实的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