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南楚开始与余下三国通商以后,皇帝成功从西金换到了自己想要的珍贵牛羊和马匹品种,而西金、东林、北疆也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容风茶叶、紫砂茶壶等等。
但是,事情不可能只是这样而已。
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交流多了,相应的麻烦也跟着出现。
尤其是西金。因为是地处西方的游牧民族,茶叶根本就是西金的稀缺物种,只能靠从其他三国购买。
以往茶叶都是那种传统的茶饼子,在哪一国买都无所谓,但是如今,要想买到正宗的容风茶,就必须只能在南楚才行,购买条件一下子受限不少。
这段时间,西金人通过与南楚进行通货,买起茶叶来变得容易许多,一下子尝到了甜头,就跟着生出贪婪的心思来。
再加上容风的茶叶、紫砂茶具只有西金贵族才能用,贵族们以能用的起容风的东西为荣,攀比成风,为了迎合贵族的需求,很快整个西金的普通百姓都对容风的东西虎视眈眈起来。
欲望一旦产生,人往往会容易生出一些歪念头来。在草原上野惯了的西金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拿东西换、拿钱买,到底还需要自己出血,哪里有一分钱不花来的划算?
很快,西金就开始出现各种规模的抢劫行为,而东林和北疆见状,也有不少人加入到抢劫生事的行列之中。
自己最想要的马种已经得到,再面对这些问题时,南楚的皇帝就无法忍耐,对此种现象,很是不满。
镇国公府。
这天早朝结束以后,镇国公回到自己家中,将万镖师叫到跟前,问:“南边儿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万镖师道:“国公爷放心,该准备的证人在下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李想容在范阳的分店里所有的员工都已经被打入天牢,其中就包括了李想容的有利帮手丁贵和丁二牛父子。”
“嗯。”镇国公半眯眯着眼,“可有暂时封锁消息?”
“已经封锁了。当时在场的客人都给了封口费,绝对不会说出去。如今那李想容和她的姘夫刚从东林回来,正是最忙的时候,在下只要找擅长模仿字迹的人偶尔给李想容送一封信,她是不会察觉的。”
“你做的不错。”镇国公支起眼皮。
万镖师道:“为国公爷效力,是在下的荣幸。”
镇国公道:“今日在朝堂上,皇上对西金等国在边境闹事十分伤脑筋……你找几个人,让他们在京城百姓中散布消息,就说要不是李想容那死丫头生事,提出什么通商的点子,咱们南楚的百姓就不会饱受强盗骚扰之苦!”
万镖师挑了挑眉,露出奸邪的笑容来:“还是国公爷想得周到!”
……
李想容和柳扶风回到清河镇以后就忙的要命,根本就无暇顾及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有何动态。两天以后,李想容收到了白家兄妹的来信,这才知道最近关于容风的风评不是太好。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使坏!”李想容沉吟片刻,一针见血点出了问题的所在。
林默十分担忧,“这可如何是好?”
柳扶风道:“伯母不必担心,把西金人过来抢劫怪在咱们头上,就跟上回王二狗自己摔伤却怪咱们修路一样没道理。我这就派人去盛京查探,用不了多久,就能将背后捣鬼之人给揪出来!”
提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王二狗,林默终于稍稍安心不少。
的确,王二狗的事和这次的事其实很像。
林默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扶风。”
“不麻烦,容风的事,也是我的事。”
……
范阳。
被关进大牢后的这两天,丁贵父子和店里其他伙计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拷打,慢慢地,也就没有人再像刚进来时那样叫喊了。他们都没劲儿喊了。
“爹,官府的人非要咱们承认想容妹妹是拿容风做掩护,跟东林那边暗通款曲,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就算咱们父子能扛得住,其他人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父子二人的牢房相邻,隔着铁栅栏,丁二牛小声对自己的父亲说道。
“哎,能撑一天是一天吧,想容那丫头不会坐以待毙,她一定会来救咱们的。”丁贵有气无力道。
二人正说着,几名衙役押着三个已经被打得没办法走路的伙计走过来,重重一摔,将三人甩进了各自的牢房之中。
“王老哥,乔小兄弟,大刘,你们怎么样了?”丁贵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不适了,赶紧连滚带爬来到自己的牢门前,询问那三人的情况。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衙役很不耐烦。“再瞎嚷嚷,大爷我连你们一块儿打!”
丁贵只好暂时作罢,待衙又另外带走了两个伙计,等他们的身影消失以后,丁贵忙压着嗓子问:“你们怎么样了?”
回应丁贵的是一阵沉默。
“你们,你们吱个声,让我心里有点底……”丁贵以为他们三个性命堪忧,紧张极了。
“……丁大叔,我们……”姓乔的年轻人终于开口说话。“没,没事。”
“……对,我们没事。”另外两个伙计也如此说道。
“那你们刚才怎么不吱声,吓死我了!”
回应丁贵的又是一阵沉默。
丁贵终于发现问题。同丁二牛对视一眼以后,问:“不对,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这回三人回话很快,而且几乎异口同声。
绝对有事!丁贵和丁二牛父子心顿时便提到了嗓子眼里。“你们……你们屈打成招了?!”
三人再次集体沉默。
丁贵和丁二牛瘫坐在地上。“你们这是要置东家于不义啊!”
“我们有什么办法?再打下去,我们就被打死了!”
“就是,我们也不想的,可是到现在,咱们在大牢里遭了这么久的罪,连东家的影子都没见着,你让我们怎么办?”
“那你们也不……你们……”丁二牛指着对面牢房说不出话来。
是啊,到现在为止,说不定想容妹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遭遇,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人命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三人已经坚持了这些日子,到今天才被屈打成招,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没有立场说他们的不是。
牢房内静的可怕。不知过了多久,刚才被衙役带走的那两个人也一身是伤地回来了。
丁二牛还抱有一丝希望,问:“你们没事吧?”
而丁贵则直接问:“你们两个也招了?”
“……我们实在受不了了!一会儿就轮到你们父子了,你们也赶紧招了吧。”
“不可能!”丁贵父子异口同声,目光坚定。
片刻之后,丁贵父子也被衙役带出了牢房。
“听说你们也算是容风的老人了?”衙役头头不怀好意地问。
已经知道对方不可能对自己做什么好事,丁贵父子干脆选择不回答。衙役头头一怒,抄起手边蘸了辣椒水的鞭子,狠狠少父子二人挥去。
丁贵父子咬紧牙关,极力忍耐着,尽量不发出痛呼声来。
“哟,还有几分骨气嘛!”衙役头头将手里的鞭子丢给自己手下,“给我狠狠地打,看他们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丁家父子早已浑身都被汗水和血水浸透,脸色惨白,快要招架不住。
衙役头头一脸狞笑地欣赏着父子二人的惨状,笑问:“适才那五个已经将容风老板李想容假借买茶之名,和东林暗中勾结的事情全部招供,你们二人若是识相,就干净将自己知道的内幕都说出来,还能少受点儿皮肉之苦!”
“你胡说!根本没有此事”丁贵父子异口同声,终于发出了声音。
衙役头头的脸色一僵,随后气极,愤怒而扭曲道:“打!给老子往死里打!”
过了一会儿,负责行刑的衙役停下手来,道:“头儿,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然后凑到衙役头头跟前,小声道:“上头交代了,这两个不能给弄死了。”
衙役头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自己的手下退下,他看了看丁二牛,又看了看丁贵,对后者露出恶毒的笑。
“丁贵,你就这么一个儿子是吧?”
“你想干什么?!”丁贵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将儿子养这么大不容易吧?”衙役头头答非所问。“啧啧……不过可惜啊,养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成了太监,连个种都没留下……真是太可惜了!”
“你什么意思?!”之前所有的严刑拷打都不曾让丁贵动摇过,但是这一次,他彻底慌了。
“大爷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衙役头头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手下,立即有两个衙役上前,将已经被打得虚弱无力的丁二牛架住。“今儿个你若是不招供,我就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被阉成太监!”
“你!”丁贵瞪大双眼,又惊又怒。“你们这群畜生!”
“还敢嘴硬!你们两个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将丁二牛的裤子扒了!”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丁二牛的恐惧一点儿都不比丁贵少,只不过,即便这样,他依旧不想做出背叛朋友的事情。“我和我爹都不可能做假证的……畜生,有种你们就杀了我!”
衙役头头冷笑喝道:“还等什么?行刑!”
话音一落,丁二牛的裤子立即就被一名衙役扯了下来。紧接着,他整个人都被按倒,然后手脚被紧紧捆住。
“你们这群畜生,你们不得好死!”丁二牛骂道。到了这一刻,他依旧没有想松口的意思。
但是,作为父亲的丁贵眼睁睁看着衙役拿着明晃晃的刀子,朝自己唯一的儿子逼近,又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丁贵又急又恨,浑身哆嗦起来,最终,在刀子即将落到自己儿子身上的前一秒,他终于还是开了口:“住手!”
众衙役顿时一喜,露出轻蔑的笑容来。
“我招,我招!”每说出一个字来,丁贵都觉得好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自己胸膛之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爹!你怎么能……”
“难道你要爹眼睁睁看着你成太监吗?”说完这句话,丁贵闭上眼,狠了狠心,对衙役头头道:“我招!你们想让我怎么招,我就怎么招,只要你们放了我儿子!”
衙役头头道:“这还差不多。”又给手下使眼色,立即就有衙役将现成的一份供案带了过来。
“爹,咱们不能啊!想容妹妹对咱们那么好,咱们不能恩将仇报啊!”
“想容那孩子,算我对不起她了!”说罢,滚烫的泪珠从丁贵眼中滑落下来,丁贵不再犹豫,按了红泥,将自己的手印按在供案之上!
“你认了,我坚决不认!”丁二牛对父亲大失所望。“有种你们就将我杀了,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们好过!”
“头儿,这小子这么硬气,还阉不阉?”有个衙役问。
按手印这种东西,不管当事人愿不愿意,都很容易就能完成。但镇国公要的却不是一张存在造假嫌疑的供案,而是一个深得李想容信任,且能出面作证证明她叛国的证人。
刚才丁贵同意按手印的前提就是保证丁二牛还是个完整的男人,衙役头头想了想,生怕万一这会儿自己对丁二牛下手了。
到时候丁贵破罐子破摔,跟他们死磕到底,等上头查起这件事要见他的时候,他再说自己屈打成招,那就麻烦了。
于是衙役头头道:“先放着吧。不过,这小子的嘴太欠,给我继续狠狠地打。”
丁贵老泪纵横:“你们,刚刚明明说只要我画押就放了我儿子,我已经画完押了,快住手,别打了!”
“大爷我刚刚只答应不阉了这小子,可没答应说不打他!”
一连数下后,衙役道:“头儿,这小子晕过去了。”
丁贵和丁二牛父子都是上头着重强调必须要留下性命的人,衙役头头也怕丁二牛真的被打死了,赶紧道:“将他先送回牢房里!”顿了顿,“找个大夫给他看看。”
丁贵被送回去以后,刑房里突然又进来三个人。从外表来看,其中有两个应该是西金人。
衙役头头道:“这三个是咱们兄弟根据前头那些人的供述,顺藤摸瓜找出来的,都是负责容风跟东林暗中联系的线人,你将他们的长相、姓名都给我记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