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鲜出炉的供案出了牢房,就立即被人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的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的书房内,万镖师道:“这是李想容的左膀右臂丁贵以及范阳分店五名伙计的供案,有了这些,再加上三个接头的线人,这一次人证物证具在,李想容那个臭丫头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囫囵着脱身!”
“确实,这回就好办了。”镇国公也冷笑:“这一次,定要一雪之前的耻辱,让李想容那个死丫头知道得罪不该得罪的人的后果!”
这些天因为一直找人散布谣言的关系,容风和李想容的名字在朝堂上被提起的次数着实不少。
朝堂之上,御史从镇国公那里拿到所谓的“证据”,正在“慷慨陈词”。
“启禀皇上,微臣收到消息,容风的老板表面上看只是个卖茶叶的商人,实则是东林派来的奸细,专门负责向东林收集和传送情报!”
“御史大人这话就离谱了。”
如今白家跟李想容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白重山闻言后,自然要维护李想容。
“李想容那丫头,不过是做点小生意维持一下生计罢了,绝对不可能是小奸细,御史大人怕
是弄错了吧。”
御史道:“启禀皇上,微臣一开始也不愿意相信,可是铁证如山,再加上现在边疆的百姓们屡屡遭到外邦侵扰,已经容不得臣不相信了!”
顿了顿:“还请陛下裁决!”
皇帝将御史呈上来的“证据”看完以后,大吃一惊,非常生气。皇帝将御史呈上来东西狠狠扔到地上,道:“可恶,这李想容居然真敢做出叛国之事来!”
皇帝生气了,下头的臣子们自然得要乌泱泱跪下一片,不断高呼:“皇上息怒。”
眼下可是个好机会!镇国公心中大笑几声,站了出来,道:“启禀皇上,臣也有事要参。”
“你有什么事要说?”皇帝的语气有些不善。对于镇国公这个人,皇帝是打心眼里不喜欢的。
镇国公道:“臣也认为那李想容是个祸国殃民叛徒!”
白重山一派的大臣道:“谁不知道镇国公大人跟李想容之间的恩怨?镇国公大人,您这样说,是不是得先拿出证据来?!”
“证据?证据就是李想容收留的丫鬟真实身份是东林人,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互通消息!而整天与李想容形影不离的未婚夫,更是东林的权贵之子!数日以前,他们二人还秘密离开南楚,前往东林!这其中若是没有猫腻,恐怕没人信吧?”
“还有这等事?!”皇帝面色冰冷。
镇国公得意得朝白重山勾了勾嘴角,然后对皇帝道:“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皇上只要派人一查,便能知道是真是假。”
为了等这一天,镇国公和万镖师可谓谋划多时,将苏眉和柳扶风的一切都查的清清楚楚,所以这一刻,他巴不得皇上赶紧派人去查。
“古公公……”皇帝看向自己身边的大太监。
镇国公府和武侯府在朝堂上分庭抗礼,满朝文武几本都是这两派的人,剩下那几个中立的,在这件事上也起不到多少作用,所以,皇帝决定动用自己的隐卫力量。
隐卫只认皇帝一人为主,对皇帝而言,用他们比用谁都要放心。
“奴才这就去。”古公公俯身道。
“且慢!”镇国公突然喊道。“皇上,这人多嘴杂的,万一消息泄露了,让李想容有机会防备,那就不好了。所以,是不是该做好保密工作?”
“皇上,赵大人说的有道理啊!”镇国公一派的官员纷纷应和着。
“这,总不能让咱们大家伙儿都不回去吧?”白家一派的官员则提出了自己的不满。
镇国公看向皇帝,笑而不语。
皇帝道:“传令下去,在通往京城和清河镇的各个通路处都设置关卡,此事……就交给镇国公去办!”
将大臣们全部拘起来根本不现实,那就只能反过来从身为目标的李想容这里着手了。
白重山忙道:“皇上,这不公平啊!”整个盛京,还有谁不知道李想容和他赵家之间的恩怨?
镇国公得意道:“怎么就不公平了?难不成白侯爷怕我故意诬陷李想容?”
不等白重山回答,镇国公就继续道:“皇上派我在路上设置关卡,不过是保证京城里没有人给李想容悄悄传递消息罢了。旁的事情,自有人会去查清楚。李想容若是真的清清白白,自然怎么封怎么查都不用怕!”
“赵卿家说的没错,”皇帝道,“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五天之后,隐卫们传来消息,证实了镇国公所言,李想容身边的丫鬟苏眉和未婚夫柳扶风,全部都是东林人。皇帝当即大怒。
皇帝的隐卫很快就将苏眉抓起来,而李想容和柳扶风,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控制起来,被押解着送去京城。
热闹非凡的容风茶庄就这样被迫关门。
再次来到明晃晃的大殿之上,李想容丝毫没有任何畏惧。
镇国公顶着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道:“皇上,犯人李想容和她的未婚夫已经带到。”
“镇国公大人何出此言?民女竟不知,自己一夜之间就成了犯人,还请镇国公把话说明白了!”
他们被抓以前,柳扶风的人刚刚查到,在京城里散布谣言,说若不是她提出与三国通商,边境就不会有抢劫之事发生的幕后黑手,就是镇国公!
“你不知道?哼!”镇国公恶狠狠地,“你假借开店之名,其实暗地里却是东林埋在我南楚的奸细,是祸害南楚社稷江山的恶人!”
“一派胡言!”李想容毫不示弱。
“放肆!”站在皇帝身边的古公公用尖细的公鸭嗓喝道。“朝堂之上,岂容尔等放肆!”
作为这里头除了太监宫女以外身份最下等的人,李想容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乖乖跪在那里平复心情,而后对皇帝道。
“启禀皇上,民女生于南楚,长于南楚,是绝对不会做出对南楚、对百姓不利的事情来的。镇国公如此诬陷民女,还擅自闯到民女店中蓄意破环,实在是其心可诛,还请皇上为民女做主!”
镇国公道:“不会做对南楚和百姓不利的事?哼哼,你敢说边境百姓如今频频受扰不是你害的,你敢说自己身边的丫鬟苏眉不是东林派来负责传递消息的线人?”
“胡说八道!皇上,苏眉是民女无意中救下的一名可怜女子,绝不可能是东林人!”
“哼,老夫就知道你不承认!”镇国公笑得十分奸狠,从袖口中掏出一沓纸张来。“李想容,丁贵丁二牛父子你认识吧?自己看吧!”
镇国公将那沓纸甩到李想容面前,李想容捡起来迅速浏览,是一份口供。
只见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她勾结东林的各种“证据”,以及苏眉身份的问题,最让她惊讶的是,这口供上竟然有丁贵父子和范阳其他所有伙计的名字和手印!
范阳那几个伙计撇开不说,丁贵父子是什么样的人,李想容心里一清二楚,所以,她绝不相信丁贵父子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
“皇上,口供可以作假,这些全都是镇国公的一面之词,还请皇上明察!”
李想容义正言辞。“民女请求与丁贵丁二牛父子还有苏眉单面对峙!”
“死到临头了,居然还不死心!李想容,看来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镇国公指着李想容骂道,然后对皇帝拱手,“恳请皇上宣人证入殿,微臣定能让李想容无话可说!”
“准了。”皇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让人根本就猜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突然有个太监进来禀报:“启禀皇上,武侯求见。”
镇国公将李想容和柳扶风带到皇帝面前时,特地挑了个早朝结束后的时间。
白重山才回家没多久,听到消息,就赶紧进宫来,想要为李想容求情。
皇帝眯眯着眼,冷冷道:“让他在那呆着吧!”在皇帝看来,如今李想容究竟有没有叛国还没有定数,白重山一家子跟李想容关系匪浅,说不定,也存在叛国的嫌疑!
“是。”那名太监恭敬地退了出去。
过了片刻,苏眉和丁家父子被押到大殿上来。
镇国公立即便问:“苏眉,你是哪一国人士?”
苏眉咬了咬嘴唇,对于镇国公所说,她不敢否认,于是道:“民女,是东林人!”
李想容暗暗吸一口凉气。苏眉她居然……
镇国公瞥了李想容一眼,又赶紧问丁贵父子:“说,你们是不是一直在暗中帮助李想容跟东林勾结?!”
丁贵双手伏跪在地上,因为太过用力,双手的骨节根根分明,手背上青筋暴起。自从被带上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开口了。
丁贵浑身哆嗦着呼出两口长气来,满眼痛苦道:“确实有这回事!”
天知道要说出这短短六个字来,究竟废了他多大心力,要承受多少良心的谴责,可是,为了儿子,他只能这么做!
想容,我对不起你啊!
丁贵在心中绝望地咆哮着。
李想容大吃一惊!
她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丁贵,到这会儿都还不敢相信,自己最信任的老人居然会背叛!
“丁叔,你,你居然……你怎么能……”
丁贵闻言,痛苦而又自责的抬头看向她。“想容,我……叔对不起你!”
李想容将他眼中的痛苦和自责看得轻轻楚楚,很快就反应过来,他们父子应该是被控制了,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这父子二人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正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柳扶风道:“启禀皇上,草民以为,这其中必有蹊跷。丁贵他……”
“皇上!”镇国公突然打断柳扶风的话,指着后者道:“他也是东林人,而且还是东林皇帝极为信任的少师之子,他的话不可信呐!”
一听柳扶风不但是外邦人,而且还身份极其尊贵,皇帝再次大怒,指着李想容问:“李想容,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上,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想容妹……李想容她是被冤枉的!”
这时候丁二牛再也看不下去,开口要说出实情。“我们都是被屈打成招的,这一切都是镇国公在背后指使的!”
“一派胡言!”镇国公立即反口喝道。“李想容,看来你在教丁二牛种茶的同时,还顺带教会他污蔑好人,居然到现在了都还不忘反咬老夫一口!”
“你胡说!明明就是你将范阳整个分店的人都抓进监牢里严刑拷打,见我和我爹抵死不从,逼迫我爹若说是不承认李想容卖国,就将我阉了,我爹这才不得不按你说的做!”
李想容心头一惊,没想到镇国公居然当着做父亲的面儿威胁要将人家儿子给阉了。
好歹毒的心思!
皇帝坐于上首,眉头一皱。拿阉人家儿子这种事来威胁做父亲的,确实是镇国公能干出来的。所以这件事,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皇帝想了想,道:“将李想容等人打入天牢,待查明一切以后,再行判决!”
“白大人,师傅让我来通知您一声,您且先回去吧,皇上已经下令,暂时将李姑娘等人收监,容后再审。”古公公派自己手底下的太监来到白重山面前,先四下看了看,然后小声说道。
古公公这种示好的行为其实是有私心的。眼下皇上毕竟没有对白家下手,而且荣妃肚子里还怀着龙种,白家日后,未必就真的会怎么样。
他这样做,算是为自己留了条后路。万一日后白家凭借荣妃这一胎有了更大的造化呢……
白重山于是道:“多谢公公告知。”然后赶紧从口袋里取出一小袋早就准备好的,用作平日里打赏之需的碎银子。“劳烦公公替我向古公公也道个谢。”
如今李想容和柳扶风都被关进天牢里,白家不可能坐视不管,正忙着拼命替李想容寻找能够洗脱罪名的证据。
而另一边,远在武陵溪的钟黄石听说了李想容等人的遭遇,赶紧将自己手头上的活计跟底下人交代一番,好准备赶去盛京为李想容等人奔波。
“老爷,您真的要去盛京?”钟家的老管家有些担忧。
“李老板有难,不论于公于私,我都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