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虽是宋汐人尚在屋里头,陆青婉却也顾不得许多,是只盘算着如何将陆钰留下。
他难得回来,陆青婉自是高兴的很,自己虽是差点遭了祸事,可现如今人是没事的,自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更是想借着这东风,为自己住上一把力。
可陆青婉消瘦成这般模样,也未听见陆钰半句偏言,心里头有些不祥的预感,忙道:“妹妹这话也有理,是姐姐多虑了,不过也差不多时辰用膳了,妹妹就别回去了,留下吧。”
本是想借着留宋汐的由头,将陆钰留下的,未想到不等宋汐表态,陆钰倒是先发话了。
也不看看陆青婉的脸色,冷不丁就来了一句:“不用了。”
陆青婉是还想辩解一二,不等她说话,他二人倒是一唱一和起来了。
宋汐好似是有些不好意思,道:“这还是免了吧。”
陆钰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这怎么行,你我还是需得一道儿去岳丈家里的。”
陆青婉是伤心得很,可陆钰却是不理会,只与宋汐说着话。
方才还是怒气冲冲的模样,这下子又是温柔小意着,变脸也着实太快了,宋汐却好似浑然不觉,小声应是。
陆钰现下叫宋汐的父亲作岳父,也是欺负陆青婉父亲已不在人世,否则又怎么轮的上他?
那宋齐云,虽是有个皇商的名头,却也是借着陆钰的光才挣来的。
陆青婉心里头暗暗唾弃着:陆钰也是个没骨气的,吃了那么大的亏,仍是学不乖,现下仍是要羊入虎口去。
见他已是要出门去了,陆青婉有些急了,也有些口不择言起来,道:“你是忘了宋齐云是做过些什么了么?”
陆钰的表情僵了僵,旋即又恢复过来,不愿叫宋汐发现,好似是没听见一般,加快了步伐,去牵了宋汐的手往外去。
这般情形,陆青婉是始料未及,按说怎么也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才是,正踟蹰着不知所措时,不想陆钰却是停住了步伐,陆青婉以为他是回心转意了,心上一喜。
不想他竟是回过头来,也未见怒气,只温声道:“你在家里头好好呆着,莫要再生事端了。”
陆青婉听了这话,心里头是空落落的,他今日是要将人气死才算完么?
虽是没有发脾气,可这说出来的话像是例行公事似的,陆青婉听了好似是掉了魂一般,怎得成了自己生事端了,这事儿明明是他们宋家人的错不是么,他怎得反倒来怪起自己来了?
人在病中总是更喜欢胡思乱想些,陆钰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倒是扰得人心绪不宁。
待陆钰走了,陆青婉仍是未缓过劲儿来,兀自出神。
喜鹊忙回到屋里,见她孤零零的立在那里,更是心疼不已,见他二人一道儿出去了,便是知道陆青婉这厢定是没占到便宜。
暗自懊恼不该听从了她的吩咐出去,独留她一人在里头对峙,这般纯良的人怎能斗得过宋汐呢?
急急忙忙上前去,轻声唤道:“夫人?”
陆青婉应了声,却未抬眼瞧她一眼,只兀自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喜鹊也不做声,只眼神挣扎的厉害,是欲言又止,终是未将话说出口去,只上前几步扶住人。
见喜鹊来,陆青婉由着她扶了自己进卧房,方才已是站了好一会儿,也没顾得上坐下歇息会儿,不免有些头晕目眩了,今儿这事可实在是让人没有头绪了。
正是想不明白呢,又兀自喃喃问道:“是我错了么?”
喜鹊默不作声,只将人安置在床榻上,又掀过锦被来给她盖上,见她仍是两眼发直,只盯着帐顶出神,心上不免有些钝痛,轻声劝慰道:“夫人您先休息会儿吧。”
此种情况,陆青婉又怎能睡得着呢,见她始终不愿意合上眼皮,喜鹊也忍不住了,又劝道:“老爷应当是尚有要事需得办,否则怎会离开呢?”
陆青婉却是听不进去她的话,满心里全是在琢磨今日这事儿,不禁问道:“今日我表现的刻意么?”
“没有,”喜鹊是一心只想着宽慰她,轻声哄劝道:“夫人今日表现的极好。”
见她那神情,仍是呆愣愣的,看来是没听进去自己的劝说了,喜鹊心知她如此也是睡不下去的,便问道:“夫人,既是睡不着,那可要用点汤羹?”
听她这般问话,陆青婉的思绪方才落地,也觉得有些肚饿了,忙道:“汤羹是不必了,我还是起来用饭吧。”
见她这才有了点生气,喜鹊自是高兴得很,忙服侍人更衣,嘴上也道:“今儿厨房是备上了吹锅的呢,想必夫人定是喜欢的。”
“吹锅?”喜鹊这话不禁让她想起了世子来,如今他已是王府世子,自是得远离庖厨,且哪须得他动手,自是有无数人奉上菜品供他享用的。
却是不等陆青婉多想,喜鹊已然扶了人往饭厅里去,浑然未觉方才陆青婉满脑子是在想些什么。
今日灶上倒是用了心的,菜色全是照着陆青婉的口味来的,也未得主人的吩咐,便自行安排了,心道是倒是贴心得很。
见着这满桌菜色,陆青婉不禁赞道:“这厨房倒是有心了,今儿这味道不错。”
实则今日这些全是喜鹊去吩咐的,却是不欲告知她,只搭腔道:“是啊,夫人先尝尝吧。”
陆青婉又怎会愿意自己一人独享呢,便道:“你也别站着了,与我一道儿来用吧。”
喜鹊也并非是第一次遇见此种情况,自是如往日一般欣欣然同意了,刚用上两口,便开始给陆青婉夹菜,道:“夫人尝尝这个。”
忠心耿耿的下人是不少,但像这般贴心的却是不多,陆青婉也并非是铁石心肠,当初是因为孕期,才招了个人来伺候,未想到从西疆到都城,倒是只有她一人陪着了。
自是无法将她同旁人一般看待,陆青婉也并非未与她提过,日后姐妹相称,只不过每每一提及此事,喜鹊便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慌张得不行,更是神色僵硬。
久而久之,陆青婉便也不再提起此事,现下府里是只剩自己一人,心上孤寂。
想到无论自己身边的人是多还是少,来来去去那么些人,却是只有喜鹊永远陪伴左右,心上是软的一塌糊涂,忍不住便又提起姐妹相称那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