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钰在外头踯躅了好一会儿,总是上前叩响了大门。
这大晚上的,竟是还有人叩门,下人前去开了门,未想到竟是老爷,见了人,自是忙将人迎了进来,不敢怠慢。
彼时陆青婉正在卧房里头与喜鹊说话,知道陆钰来了,是惊了一惊。
陆钰知道夫人在卧房里头,也不含糊,奔着卧房便进去了,陆青婉见了他自是高兴极了,可一想到白日里他竟是那般绝情,便是露不出高兴颜色来。
“你现下可有好些?”陆钰是小心翼翼地说话,可那人却是不理会他。
陆钰知道她是在怨自己,见喜鹊尚在一旁,是不好低声下气求她,寻了个由头要把人支出去。
喜鹊却是不听他的话,只瞧着陆青婉的眼色,等她发话。
陆青婉应允了,她才肯出去,可她从自己旁边路过时,陆钰方才明明感觉到,喜鹊剜了自己一眼,虽是不高兴得很,此刻却是没空计较许多。
待到屋里头只剩他二人,才放下心来求情。
见陆青婉仍是未改变动作,也不知如何去找话来,只得是又问道:“你近日可有好些?”
陆青婉怎会领他的情,便怒道:“假惺惺的做什么?”
“青婉,可不能这样诬陷好人啊,”见陆青婉仍是不理会,又道:“我是真的关心你。”
“真要关心怎的这么些天也没见你回来看一眼?连封信也不曾寄回?”这可就是陆钰他自找的了,陆青婉本也不想拿此事来说嘴,可他却是不依不饶,现下刚好又在气头上,便也不管不顾起来。
这倒确实是陆钰疏忽了,但的确是事出有因,此时陆青婉却是不听他的解释,一味耍着小性子。
陆钰这也算是自作自受,只得是认命道:“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可莫要气坏了身子。”
这般低声下气,陆青婉不禁也有些动容了,问道:“你错在哪里了?”
这陆钰又怎会知道,他是惯会哄人的,只是未想到,陆青婉竟会有此一问,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答。
陆青婉的心里是凉了半截,见他大半夜的眼巴巴跑回来,本是以为他心里头是有自己的,可现下看来,倒不全然是自己想的那般了。
思及此,瞧着陆钰的眼神,不禁有些讽刺。
不想,就这睨了一眼,恰巧被陆钰发现了,两人一个对视刚巧撞上,是刺痛了他。
陆青婉也发现了他的异样,心知是自己伤了他,却也不好就此便原谅了他,换了个问题,疑惑问道:“缘何如此偏心待宋汐?”
陆钰自己是心乱如麻,于他而言,宋汐是红颜知己,两人发乎情止乎礼,夫妻关系也是有名无实,他是知道宋汐对自己无意,所以才肆无忌惮对她好。
可在陆青婉看来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了,宋汐这样的女子,如若是放出去,定是都城男子争相追捧的对象,家财万贯,温柔娇俏,又有一副好相貌。
如是想来,陆青婉是越想越心慌,不想此时,陆钰却是反问道:“怎会偏袒呢?”
今日发生了的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陆钰竟是敢当着她的面儿说没有偏袒,陆青婉是忍不住嗤笑一声,讽道:“是么?”
若说陆钰对她没有心思,定是假话,现下他竟是敷衍自己,自己尚且是二十出头,若是人老珠黄,那简直是不敢相信会是什么处境了。
见她神色不对劲儿,陆钰是心知自己又触了她逆鳞了,却是想不明白自己是做错了什么,疑惑道:“你生气了?”
他竟是还敢问出口,陆青婉自是生气了的,见他这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神情,也是无奈得很,不欲理会他,唤了丫鬟来伺候洗漱。
见她将自己视作空气,陆钰怎能忍受,恰好丫鬟备好了水送来了,陆钰心生一计。
使唤了丫鬟出去,只留下这盆水来。
待陆青婉从屏风后头出来,已是换好了亵衣的,却不想丫鬟竟是不见了,正不知所措着,陆钰上前几步,拉住人便摁坐在软凳上头。
陆青婉见他如此行径,这一套动作下来,仍是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时辰不早了,自是有些困乏了,也不愿意继续陪他了,是觉有些厌烦。
正欲起身来,不想陆钰见了,又将人摁在软凳上坐着,陆青婉不禁有些愠怒,便问道:“你要做什么?”
陆钰却是神神秘秘的,兀自端了水盆过来,又捉住陆青婉的足按进水里头。
至此,陆青婉才明白过来,竟是要给她洗脚。
虽是知道他是在讨好自己,却是忍不住的心软,陆钰半蹲着身子,撩起水为她濯足,也不知陆钰是怎么洗的,好似是疏通了筋脉一般,甚是舒服。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到人察觉出来,陆钰已经拿起细棉布来为她擦拭了,正想将擦拭好了的脚伸进鞋子里时,陆钰却是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这一举动可是吓着人了,陆青婉是唯恐自己摔着了,忙紧紧搂住他的脖颈不松手。
陆钰把人抱得稳稳的,大步流星往床榻去。
陆青婉是愣住了,不敢有丝毫动作,待将人放置在床榻上了,陆青婉仍是未有动作,陆钰忍不住露出点笑意来,一把掀过锦被来,将人裹在里头。
自己却是转身离开了床榻,见他要走,陆青婉忙不迭问道:“你去做什么?”
这话刚一问出口,陆青婉便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可陆钰却是笑得灿烂,坏笑着问道:“你关心我了?”
陆青婉怎会轻易承认呢,忙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肯再看他一眼。
她这副小女儿情态,着实取悦了陆钰,也不管她不理会自己,兀自解释道:“我是去洗漱的。”
陆青婉这才想明白,方才陆钰是伺候自己洗漱了,他自己可尚未洗漱呢,更是暗自懊恼着,方才自己实在是太过于冲动了,怎得好端端的,竟忍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在他面前丢人了。
许久未听见动静,陆青婉不禁有些心焦,心道是莫出了什么变故才好,更是担心陆钰,也顾不得自己尚在生气着呢,直起身子来瞧。
可眼神在这屋里头逡巡了好几遍,仍是未见到人,不免有些担心起来,挣扎着正欲起身,未想到人竟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