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婉虽是心软,却也不是他说什么便信什么,且自己如今的这副身体,也不知是能撑到几时,现下是生怕有任何不利于陆珉的事情发生。
如此来,对于陆钰的这个回答,便不甚满意,忍不住去追问,道:“昨夜不是才说的感激我陪着你么,便是这般感激的吗?”
这话便带着些讽刺的意味了,可陆钰也不是脸皮薄的人,只道:“相信我。”
这不容置疑的口吻,如若是以往,陆青婉便也就此放过了他,可今日不同往日,可没有那么好糊弄了。
陆青婉是不想与他起冲突,只得是闭上嘴巴,纵使心里头有千言万语,此刻也按下不表。
待到用饭时,陆钰是格外贴心,不住地给她夹菜,陆青婉只抿嘴轻笑,却不往嘴里送。
一顿饭下来,见她也未用上多少,陆钰不禁有些着急,劝道:“你多少得用些,可不能苛待了自己。”
陆青婉却是不答话,只道:“如若是哪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待珉儿?”
陆钰是想不明白,这好端端的,怎得要说这样的丧气话,道:“珉儿是我们的孩子,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好好待他的。”
听了这话陆青婉笑了笑,道:“也不知我能熬到什么时候,那孩子终究还得是靠他父亲。”
她这止不住的丧气话,陆钰可是不愿意听,劝慰道:“你放心,我已放出了消息,安排人去寻访名医,相信不日便能有消息的。”
无论是境况有多坏,只要她自己没有放弃,陆钰便不觉丧气。
陆青婉伸出一只手来,兀自撩起衣袖来,陆钰见了是惊讶得很,只见入目的手腕枯瘦得很,好似是层薄皮包裹着骨头,不见筋肉。
余光瞥见陆青婉仍是在笑着,可见了这手腕,那笑容落在眼里,便有些凄凉了,陆钰道:“这病是怎么起的?”
陆钰看了信的,是知道这病没来由得的,可如今见了她这副模样,好似有只无形的大手攫住了他的心脏,既恐惧又害怕,更是想要多问几句,他心中总是思量着,陆青婉定是忽略了什么地方,才致此困境。
可陆青婉实在是想不到,这病因是什么,只得是苦笑着,道:“不知道。”
见陆钰神色不太对劲,陆青婉又道:“好不容易咳嗽刚好了没多久,便没来由的消瘦了下来,时不时的还会头晕。”
陆青婉说了这好些话,陆钰好似一句也没听进去似的,她一说完,陆钰便将人揽进怀里,手臂将人环住,不让人有挣脱的机会。
“我叫他们快些,再快些。”好一会儿,陆钰一人喃喃着,好似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
陆钰是害怕的,他害怕这世上再没了陆青婉,他已经没了父亲母亲,也没了待他好的王公公,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陆青婉却是不那么慌张,或许刚一发病时有些焦虑,可如今已然接受了,自是泰然自若了。
陆钰的手臂收紧,怀里人都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了,陆青婉本就消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了,那人感受到了她的瘦弱,却生怕她会溜走似的,将人紧紧搂住。
陆青婉终究是忍不住了,奋力想要挣脱,可凭借自己的力量是逃不开了,只得是道:“你松开。”
听她这般请求,陆钰也不好再不放手,终是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怀抱。
陆青婉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却也不愿意他这般,蹙紧眉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只不过,这病症也未见有什么坏影响不是么?”
“这?这生了病,怎得不是坏事了?”她这话陆钰可就听不明白了,怎得生了病,倒还算好事不成了么。
未等他有所反应,陆青婉紧蹙的眉头便舒展开来了,轻声道:“我这还苗条了许多呢。”
见她这生着病呢,还有心思开玩笑,便也稍稍放下了心,嘴上却仍是说教,道:“你能这般想,自是极好的,只不过,这生病可大可小,还不能掉以轻心啊。”
陆青婉连连道是,旋即故作不经意,问道:“那宋齐云,是什么样的人?”
她竟是问起宋齐云来,好在不是问自己与宋齐云之间的交易,告诉她也无妨,便故作高深,道:“他啊,长得十分俊俏。”
这话一出口,陆青婉便来了兴趣,眼睛忽地一亮,恍惚间陆钰好似看见她的眼里闪过了精光,不禁有些醋意,睨了她一眼,道:“不过他家可是后院充盈,可不缺女子围着转的。”
见他如是道,陆青婉是心领神会,他在想些什么,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来,可自己却未有什么飘忽念头,忙解释道:“你可不要胡思乱想,我只不过是与你说闲话罢了。”
陆钰却是不相信,眼带质疑,盯着她,陆青婉哪能容他误解,忙道:“我是想着,了解了解宋汐家里的事情,也好多关心关心她。”
她这话,陆钰是半信半疑,可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都很感激,她如此思量,也是为了自己,思及此,便也不愿再隐瞒什么,道:“宋齐云子女众多,宋汐不过是其中一个稍有姿色的罢了。”
许是见陆青婉未接话,便又道:“你也毋需做些什么,只如同往日里一般即可。”
陆青婉自是明白,又不住在一处,哪里需要自己做些什么呢,却不打算直接回话,兀自问道:“你与宋齐云,是做了什么交易?”
陆钰知道,今儿若是不说明白此事,定是不好过了,且方才一番谈话,也对她多了三分信任,便道:“我所图谋的大事,自是需要有银钱做支持,宋齐云于我,便是如此。”
这个陆青婉自是明白的,只不过,陆钰许过宋齐云什么呢?
如是想着,便也如是问了出来,陆钰轻叹一口气,道:“你是知道的,这皇商也是有份额的,如若是让他由小赚几分变为大捞一笔,重利相诱,自是无往不利。”
这个说法,陆青婉倒也觉得合理,宋齐云的商贾之名,都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以重利为饵,确实是个好法子。
“这么些年,辛苦你了。”
陆青婉冷不丁地说了句煽情的话,可是让陆钰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待到人反应过来,轻笑一声,道:“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