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呢,始终认为,大隐隐于市,而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关于皇甫空冥出逃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他落脚在哪里,京中,属于皇甫空冥的人已经各自为战,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他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叹了口气。
出逃并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因此,这一次的出逃牺牲掉了刍风在内的三百人,这三百人是真正了不起的护卫队,但是这三百人全部都牺牲掉了。现在,可以说在皇甫空冥身旁可以利用的人,已经与与日锐减。
要是长此以往,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可想而知,所谓独木难支,就目前的情况看,的确是不容乐观,他现在入住以后,将军队已经彻彻底底的打散了,身旁残余的人并不是很多。
还好,六年来,他始终知人善任,也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人是厉害的,是可堪重用的,而什么样的人是绝对不能上台面的,一而再再而三之后,终于确定了究竟在上面职位上放什么样的人。
经过这一次的出逃以后,子桑贺再一次对皇甫空冥刮目相看,而皇甫空冥的众将士,也是终于明白,皇甫空冥的厉害之处,皇甫空冥出逃的过程不是非常顺利,但是到最后,得到的却是非常厉害。
出逃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五万人对垒三百人,到最终,皇甫空冥的手下已经全军覆没,但是并没有什么可叹气的地方,因为在流言的版本中,人人都已经清楚,皇甫空冥虽然已经全军覆没,不过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因为,他们仅仅用三百人的小分队,已经消灭了两万人,这在近代史上,是的确不多见的,这是多了强悍,是多么厉害,简直不言而喻,皇甫空冥现在逃到了什么地方,已经没有一个人知道。
坊间流传的版本,只知道,皇甫空冥现如今已经逃离,究竟到了什么地方始终是一个谜。
皇甫空冥作为子桑贺和皇甫温良的心头刺儿,原本这一次是可以连根铲除的,但是的确没有想到,他们已经使劲浑身解数,可以说,这一次的追击与埋伏已经早就准备好了。
但是……
在这样的举动中,居然还是让皇甫空冥给逃走了,简直不可思议,对于马车中埋藏炸药的事情,人们简直压根就没有想到,皇甫空冥虽然失败了,但是分明人人都觉得皇甫空冥是英雄。
而子桑贺与皇甫温良即便是胜利了,但是在外人看来,在坊间的评价中,他们才是真正的输家,这算得上是什么厉害呢,两万人围剿三百人,居然还死了一个一干二净。
此刻,皇甫空冥已经安顿好了,目光望着庭院,这庭院是通过关系易手的,刚刚住在这里,他是平静的,烟波一边看水边的芦苇草,一边看着前面的位置,良久良久这才将玩这号池塘的目光收了回来。
现在,柳媚儿已经死了,真正的柳媚儿也是已经消失了一个一干二净,南宫卿瑾因为误会也是彻底的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面,现在的他,平白无故就会生出来一种孤家寡人厌世的感觉,那种感觉是激愤的。
他的目光看着来人,来人立即行礼——“王爷。”
“高起潜,想必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他说,一边说,一边回身看着跪拜在自己身旁的一个骁将,这人有做将军的可能,已经六年了,从皇城逃走以后,高起潜就在他的身旁,他的存在感不是很强烈。
不过现如今老当益壮的刍风毕竟还是去了,他需要将目光放下来,在其余的人中,甄选出来可以薪尽火传的人,可以代替刍风将军的人,经过甄选以后,发现高起潜不但是忠心耿耿,且与之前的刍风一样对自己是毕恭毕敬的。
现在,他召见高起潜,有很重要的事情,高起潜抬头,看着皇甫空冥,人并不敢站起身来,此刻,皇甫空冥立即上前一步,“连日里,你幸苦了,起来吧。”一边说,一边搀扶他。
高起潜并不敢谈什么幸苦不辛苦,站稳了以后,这才说道:“坊间说,刍风将军已经……”他毕竟还是哽咽了一下,之前,刍风将军对他不错,他是清楚的。
皇甫空冥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从他的脸上神色已经可以看出来,那已经是事实。高起潜叹口气,又道:“坊间还说,我们三百人都已经全军覆没,血流成河。”
那场景,只听说,没有什么恐怖的,但是他是亲眼所见,他也是那个唯一目睹同伴让人该残忍杀害的幸存者,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很久很久的沉默以后,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但是……”皇甫空冥又道:“我还活着,这三百人中其实还有一个幸存者。”他说,一边说,一边望着高起潜。“你有报仇的心!?”
“不共戴天,我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高起潜咬牙切齿的说,看到这里,皇甫空冥知道,自己没有用错人,点了点头以后,说道:“最近他们的排查很是厉害,你玩一个声东击西,带着弟兄们去草莽之间,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这……”
“听本王说,你造成一种我们去了别处的假象,一边逃亡,一边扑杀,掩人耳目以后,接着救回来,这里不需要你日日听差伺候,可明白?”他说,一边说,一边望着高起潜,高起潜点点头。
他明白皇甫空冥的意思,“属下知道了,但是您也是要保重啊。”
“本王给你一万人,这一万人,本王希望是那种神出鬼没的,一个人都不要死亡,这才是好的,现在,你可以去了,注意点儿,温良没有什么可怕的,最为可怕的是那个不动声色的子桑贺。”
“是,属下知道了。”高起潜离开之前,他又道:“有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也莫要忘记了,帮助本王找一找,究竟南宫卿瑾去了哪里。”高起潜立即点头,“她难道也已经逃离了吗?”
“在外面的战斗没有开始的时候,她已经走了,时间点掐算的再也没有那么清楚。”一边说,一边挥挥手——“可以去了。”
“是。”他转身去了以后,皇甫空冥这才轻轻的叹口气,已经到了前面的位置,这是一个小苑,小小的院落中,现在已经绽放一大片火红色的石榴,石榴花绽放以后,很快又是陨落下来,于是地面上已经呈现大一片葳蕤的红色花瓣。
花瓣经过风的侵袭,在空中飞舞往来,让人一看有一种淡淡的失意,朝着后院去,越发是安静起来,伺候在这边的人也是少之又少,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看风景,其实说白了,什么都没有留心。
到了后面的屋子以后,他终于疲累了,将那房子的门打开,已经从衣袖中就拿出来一个卷轴,这卷轴是自己离开之前,从山庄中带出来唯一的一个东西,现在,将这卷轴悬挂好以后,他看着卷轴中的女子。
“赫连,请告诉朕,朕究竟该怎么办,你尚在人世间,对吗?你必然是南宫卿瑾,为何与朕又是视而不见,哎。”关起来屋子,他是从来就没有过的失望,一边唉声叹息,一边看着悬挂在自己面前的画卷。
卷轴上的女子,嘴角始终是一个带着情愁的微笑,那微笑让人一看,就觉得熨帖不少,那种微笑,是亲密的,是可人的,让人一看就有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这丹青肖像还是当初在宫廷中,让人就着他的模样画出来的。
现如今,这幅画还是在他的手中,这是多么传神的一幅画啊,画面上的女子栩栩如生,简直一笔一笔都恰到好处,看到这里,他的心跟着就开始跳动起来,一种没有办法形容的感觉,已经油然而生。
诚然,对于南宫卿瑾,他是存在愧疚的,现在,他的眼睛就那样停留在了画卷上,“要是你就是南宫卿瑾,为何折磨朕,让朕同时也是折磨你,你为何不告诉朕,你就是赫连,你就是啊……”
他越说,越是激动起来,手慢慢的抚摸那张画,画面上的女子还是淡淡的笑着,丝毫没有回答人问题的样子,看到这女子轻轻抿唇的样子,他不由自主已经想要亲吻一下,不过毕竟美人如画,是真正一幅画啊。
两个人的目光稍微交汇了一下,沉默在慢慢的流淌,良久良久,时间仿佛已经凝固了,两个人互相看着前面的位置,好像在锁定什么目标一样。
“你要不是南宫卿瑾,为何与南宫卿瑾又是一模一样,哎,本王最失败的事情就是……没有搞清楚究竟你是何人,南宫卿瑾又是何人啊。”他一边絮叨,一边看着画卷中的女子,良久良久,这才从后院走了出来。
丫头与婆子,在这里一应俱全,他已经让人将后院打扫了出来,干干净净的,有风入松,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样的整洁,那样的干净,这个房子是独辟蹊径给南宫卿瑾留下来的,其实这些丫头们都无比的清楚。
现在,就目前看,南宫卿瑾,毋宁说“赫连皇后”已经占据了他生命的绝大部分,现在,皇甫空冥简直已经对面前的人思之如狂,不过,有什么办法呢,思念就是思念啊。
两个丫头到了屋子里面,一边看着画卷,一边叹口气,一个说道:“我时常看到王爷面对这样一张画卷,看到如痴如狂的,我是没有见过这皇后娘娘,究竟皇后娘娘多么厉害,倒是不知道。”
“所以,你我幸亏是女子,要是男子,看到这样的画面,未免会仔细的看,然后就五迷三道起来,对吗呵呵。”这个女子格格格的笑起来,另外一个跟着也是笑起来,两个女子开始打扫起来,一切都打扫的干干净净,这才笑吟吟的从屋子里面出来了。
她们这些人跟在皇甫空冥身旁,已经真正知道,什么叫做“随遇而安”他们已经知道,落地生根是什么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