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般的圆蛛,那是吸血蜘蛛。”子桑贺一边说,一边看着南宫卿瑾,南宫卿瑾笑了,“在我的眼中,这些蜘蛛,这些大自然的万物都是干净的,不用怕,倒是你,这半晚上过来,万一让什么咬一口,多不好。”
“原是担心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深更半夜遭遇这些毒虫猛兽,难免会吓到。”他说,一边说,一边环顾了一下南宫卿瑾的屋子,“想必那些虫子还没有去远,今晚前院去,如何?”
他说,看着南宫卿瑾,一开始南宫卿瑾并不想要到前院去,但是现在,带着审慎的眼光去看子桑贺,难免觉得子桑贺浑身疑点重重,在那种疑窦丛生的怀疑中,她实在是没有必要站在原地不动。
到前院,固然不好,但是可以更进一步的接触到子桑贺,这是她想要的,“也好,只是劳烦了您。”
“是朋友,说这个不是见外?”子桑贺一边说,一边挥手,已经让丫头子过来,这些丫头倒也是机警,不多久,已经将南宫卿瑾用具一应俱全都拿走了,很快的,在一行迤逦的红色绢灯照射中,他们长龙一般的队伍已经到了前院。
前院守备森严,气象万千,与后院毕竟不同,后院冷寂萧条,与任何一个庄园中的后院一样,是属于金屋藏娇的地方,是属于掩藏秘密的地方,但是前院呢,前院让人很是不可思议。
那些来来往往的赳赳武夫,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搜寻周边的危险似的,看到南宫卿瑾的困惑,他立即一笑,指了指旁边的一行人,“不用觉得奇怪,向来,这些人是如此,我多年前遭遇过一次夜袭,那时候开始,我将很大一部分的钱已经用在了保卫自己的安全上。”
“这后院中,其实那些侍卫都是我安排过去的,但是我没有坏心,这个你放心就好。”一开始,她是比较怀疑这个举动的,但是现在看子桑贺居然可以自圆其说,沉思了一下,已经点头。
“休息吧,看你惊吓到了。”他说,一边说,一边目送南宫卿瑾到了一个屋子中,这屋子里面乃至于周边都安安静静的,看到南宫卿瑾进入以后,他的凤眸朝着周边冷冷的瞥一下,黑暗中已经走出来几个人。
这几个人与一般那虎背熊腰的不同,倒是显得猥琐不少,一个一个个头不是很高,并且獐头鼠目,这些人,是真正的影卫,一般情况攀藤揽葛藏身在太湖石之类,不到必要情况,是绝对不会出来的。
“殿下——”当先的一个,气势沉稳,压低声音,望着子桑贺,子桑贺的折扇打开,指了指刚刚南宫卿瑾住着的屋子,“本王不想要这女人知道太多的秘密,这个事情,需要你们。”
“是,殿下,属下已经明白该如何做。”
“做不好,本王挖了你们吃饭的家伙。”他狠狠的说,旁边的几个人立即面色如土,磕头如捣蒜,但是很快的,子桑贺已经一笑,“今晚水殿的风不错,去几个人看看后院,怎么就有那么多虫子与毒蛇呢?”
“是。”几个人兵分两路,一路还是原地待命,死死的藏在了太湖石中,另外一路,已经朝着后院去了,这是让人不可思议的。
虽然说,端午节前后,是比较多虫子与毒蛇的,但是这一次出现的虫子与毒蛇,其数量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平日里的想象,现在,他也是开始焦虑起来,究竟是什么情况呢,怎会有这么多的虫子。
后院一片灯笼火把,一片人声鼎沸,都在帮助消灭害虫,看起来倒是弄了一个热火朝天,因为这吸引虫子的药末并不是很多,又是黑灯瞎火的,人们并没有想到,是南宫卿瑾做了手脚。
倒是一个一个开始战战兢兢的抓虫子,抓蛇起来,大概手忙脚乱了一晚上,终于,虫子与蛇类全部都抓了一个一干二净,院落中这才黑灯瞎火了不少,这边,他负手而立,站在一个花厅中。
水殿风来,风荷正举,一股淡淡的菱莲的香味,好像可以安抚人的灵魂一样,已经从不远处的水面就那样轻轻的飘过来,让人嗅一嗅,就有一种淡淡的清芬,他的广袖在风中好像撑起来的一把伞一样。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他也是在思考,究竟是不是南宫卿瑾生疑,但是从南宫卿瑾的脸上是丝毫看不出来的,其实,这女子城府深,看不出来也是对的。有侍卫已经到了庭院中,看着子桑贺的后背。
“殿下,实在是没有看出来为何虫子全部都到了这里,这里的虫子多了,倒是前院没有了,那是奇怪的。”
“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或者说,是不是有人在这里放了什么,可以让虫子过来的?”他问一句,回身,看着回话的人,这人立即将平视子桑贺后背的眼睛,放在了自己的脚面上。
“回,会殿下,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后院相对来说,是比较阴湿的,应该不足为奇。”这侍卫说,子桑贺点了点头——“将这些东西清理干净。”
“是。”侍卫立即去了,这一晚,倒是折腾到了夜深人静,子桑贺是那种高智商的人群,比正常人来说,晚上睡的时间少,虽然是后半晚上才休息的,但是第二天早上醒来以后,依旧面色红润。
丝毫看不出来精神头不好,也看不出来皮肤喑哑,是那种真正健康的人,现在,他起来以后,让人进来梳妆,这府中梳妆的丫头有两个,是从大内皇宫带过来的,一个天聋一个地哑。
一个可以听得见,说不出口,一个可以说出口,倒是听不见,其实,对于子桑贺来说,这种残障人士,是最好用的,因为在这种人面前,你完全不用害怕秘密会泄漏出来。
这两个丫头是从帝京找过来的,已经跟了子桑贺很多年,这两个丫头,梳头起来一丝不苟,这种残障人士,在做事情的时候,因为心无旁骛,倒是比一般的人做的都好,子桑贺一边梳妆,一边看着走进来的武侯。
这武侯,是侍卫中,相对来说一个带领人物,这领军人原是比较厉害的,同子桑贺一样,晚上可以说是不休息的,但是每一次见面都有一种使不完的力量。
“来了。”他说,一边说,一边看着铜镜,铜镜表面光华,是经过一遍一遍不停打磨出来的,其实,不仅仅是铜镜,这屋子里面的一切一切都是全新的,都是那种奢靡的用具。
“叩见殿下。”武侯一边说,一边距离他一米远的位置,叩拜三叩九拜,但是叩拜完毕并没有立即起身,好像在等他发号施令似的,他看着铜镜,从那铜镜上,看到的是男子那张如同春花一样美丽的脸。
男人,怎会有这样细嫩白腻的肌理,怎会有这种温润和悦的气质呢,这是武侯想不通的,今日的子桑贺,刚刚起来,身上还披着一件白色的羽裳,这衣裳不长不短,遮蔽不了那样精致的锁骨与轮廓。
就那样,一切都暴露了出来,武侯看到这里,立即回眸,他自己都奇怪,为何自己的注意力不再身旁两个天香国色的女子身上,而在这子桑贺的身上。
“事情想必已经查出来了,呈上来。”他说,不知道说什么,这武侯也不知道做什么越过这两个女子,将手中一沓纸已经送了过来,这样一来,他将那一沓纸张已经摊开在了自己面前的桌面上。
两个女子还是在梳妆,对于子桑贺一切的举动已经司空见惯,完全打不起来精神头去看究竟子桑贺在做什么,两个丫头全心全意都在帮助子桑贺梳妆,一个将一枚金珠递过去,一个毕恭毕敬的握住了。
两个丫头就那样,很快的已经将最后的妆容给收拢完毕,一个立即下跪,子桑贺明白过来,这是要用绳子给自己面部脱毛了,立即点点头,在脱毛之前,需要做的另外一个工序则是,用汉白玉做出来的玉石碾子,在他的脸上先滚动一下。
一来是舒筋活络,二来,则是将毛孔逐渐的打开,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那个哑巴女孩子已经握住了汉白玉的碾子轻轻的,均匀的在他的面上开始滚动起来,过了甚久,这才将白玉碾子给拿走了。
而此刻,他终于可以睁开那沉重的眼睑,看着摊开在桌上的白纸,白纸上,描摹的是人的肖像,刚刚看第一张,这边,武侯已经上前一步——
“起来吧,这么久还跪着呢?”一边说,一边挥手,这时候武侯才站起身来,站在了他的身后,两个人的目光稍微交汇了一下,“这是……”他说,将手中的纸张给抖动了一下。
“您让末将查一查这南宫卿瑾究竟是不是赫连皇后,末将已经查过了,这一张是南宫卿瑾的父亲,叫做南宫雄,在六年前,是文渊阁大学士,后来补了缺,做了大内宰辅跟前的一个……庶吉士。”
“嗯。”没有任何态度,准备将第二张纸拿起来的时候,眼波还是落在了第一张纸手上,“好像本王明白了,原来是如此。”他看着那张纸,“倒也是面善的很——”
“殿下,之前,新帝……不,不,也就是皇甫空冥登基的时候,已经准备将这个人作为首辅给培养起来,那时候,他还是比支持皇甫空冥的,后来还是您……”
“哦,是本王吗?本王倒是忘记了——”他菱唇上有了一个阴毒的微笑,将第二张纸给握住了,看了看以后,又道:“这一位想必是这个大学士的夫人了,倒也是仪表堂堂。”
“那一日,他们家破人亡,几乎已经妻离子散,末将听说,有人纵火,这个人死在了火焰中,原是对老爷不离不弃的。”
“好一个情比金坚。”他刻毒的笑了,“这个呢,六年前的南宫卿瑾对吗?”一边说,一边认真的握着一张纸,看着纸张上的小女孩,“为何,丝毫与现在的不像,是你们画的不传神,还是有变得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