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方才去匆匆听了一耳朵,道:“赵夫人说当时孩子刚要冒头,其他几个被稳婆都支开了,她生完后没有脱力晕过去,听到了孩子哼了一声,结果稳婆非说生出来的是死胎。”
“她拖着虚弱的身子同对方死死纠缠,一直到被支开的人折回,才保住了小公子一条性命。奴婢去瞧了,那孩子脖子上确实有很明显的勒痕,受了惊吓,哭得撕心裂肺。”
玲珑一听就知道是在栽赃,怒道:“刘夫人要是真想对她下手,禁足的时候无声无息就能将她解决掉了,何必等到现在!分明就是栽赃啊!”
林浓脸色沉沉:“话是这样说,但不能作为论证。现在知道有什么证据?”
怡然点头。
扶着林浓起身。
一边往外走,一边继续道:“稳婆被拿下后用了刑,不论文玉姑姑问什么,她的回答就是刘夫人(刘莹)收买的她,命她等着孩子一出来就用脐带勒死!”
“只怕是被拿捏了什么本就该一死的把柄,又得了几辈子赚不来的钱财留给家里头,所以才能这么豁得出去!”
“赵夫人这会儿一身虚弱可怜的在殿下面前哭诉卖惨,王爷震怒之下,怕也会对她生出几分怜惜,到时候,赵夫人极有可能会被解了禁足,得意洋洋的继续活下去!”
“若是无法证明刘夫人是被冤枉的,她的恩宠怕是要到头了!”
林浓脚下匆匆。
冷笑。
她想用苦肉计换自己的解禁足,出来继续算计,痴人说梦!
“恩宠算什么!赵蕊要的,是莹儿的性命!”
赵蕊曾经的打算,是直接扳倒自己,取而代之,成为萧承宴最宠爱重视的女人,到时候就能随意编造一个罪名按在刘莹身上,继而折磨折辱她,以报前世之仇。
但几次三番失败,又发现萧承宴越来越偏心她,便又把目标转回了相对好算计些的刘莹身上,报仇的同时,斩自己一臂!
而明面上,刘莹与她无冤无仇,又没子嗣,根本没有理由动这个手,除非,她是为了帮自己、帮双生子在除掉绊脚石呵!
若是无法自证,刘莹就要背上残杀皇家血脉的罪名。
即便萧承宴相信与自己无关,那外头的百姓呢?
赵蕊必然会让人刻意引导流言,让百姓们相信刘莹杀收买人杀婴儿,是在替自己斩草除根啊!而她,则会成为百姓眼中的蛇蝎心肠之人。
时间一久,萧承宴看待自己之时,是否还能坚定地以为她是善良的、清白的?
可谓煞费心机。
“她还真是想当太后想疯了!”
玲珑着急:“可知道殿下是个什么态度?有没有相信赵夫人的污蔑?”
怡然摇头:“我去一看究竟的时候,没听到殿下说话,但是对赵夫人说话的口气,确实并不冷漠。”
就在主仆几个匆匆赶往静雅院的时候。
又得到消息。
稳婆毒发身亡了!
就如同当初赵蕊身边的女使夕颜一样,口吐黑血,根本来不及抢救。
玲珑脑子一嗡:“如此,不就死无对证了!刘夫人脱不开嫌疑,主子也要遭连累。赵夫人多少次算计人,殿下怎么能相信她身上发生的任何一件事?”
林浓没有说话。
径直进了静雅院。
她怕什么被连累。
刘莹既然投靠了自己,就必须保住她!
否则她以后还怎么让美人儿们为自己效力?谁还会相信自己有能力护住她们?
正厅之中。
萧承宴坐在正位上首,面无表情,强烈的碎金阳光就打在他身前,更衬得一双凤眸阴沉如寒潭!
赵蕊苍白着脸色,坐在交椅上,因为情绪激动,整个人在微微颤抖,盯着刘莹的眼神似开刃的刀锋,要将她就低千刀万剐一般!
“稳婆受了刑也不该口供,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不是你做的,人家为什么非咬死你不放!我到底与你有什么仇怨,你竟要收买人下这样的死手!”
“你说!为什么要害我与殿下的骨肉!”
刘莹跪在厅中,挺直着背脊,一身倔强:“妾身没有做过的事,没什么可说的!妾身问心无愧,还请殿下彻查,究竟是妾身害人,还是有人污蔑栽赃!”
她看向赵蕊,冷笑。
“赵夫人被害,也不是头一遭了!每次是何结果,不需要我来说,大家心里都清楚!”
“何况毒杀灭口这种手段,岂是我等心肠软弱之辈能学得会的!当初陷害侧妃的夕颜,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暴毙的!我没忘,想必亲眼瞧见过的人,一个都没忘!”
她字字锋利。
萧承宴眉心微动,凤眸之中的一丝怜悯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冷厉扫向赵蕊。
赵蕊心头一跳。
生麦芽之事因为夕颜的暴毙而不了了之,但她心里清楚,那不是不了了之,不过是因为她还怀着身孕,暂时没有做出处罚罢了!
如今提起,自然引来男人的怀疑。
“殿下!差点被勒死的,是您的儿子,也是妾身九死一生才生下的亲骨肉啊!”
刘莹嗤笑:“生麦芽熬汁煮饭,你不也吃得挺开心?”
赵蕊怒极。
这贱人,差点害死她的儿子,竟然还敢当众倒打一耙!
泄愤似的拍桌。
却因为她才生产完,身子虚弱,那一拍没什么动静,倒显得心虚似的。
“明明是你心肠歹毒,怎么有脸狡辩!”
刘莹冷笑:“你一个罪妇都能厚颜无耻的活着,我什么都没做,凭什么不能为自己辩解!”
不知是否气氛太尖锐,还是肚子饿了,婴儿哭起来。
赵蕊惊怒的表情一变,跌跌撞撞地跑去将乳母怀中的孩子抢了过来,紧紧抱住。
林浓对她还算了解。
能装,但装得并不完美,若有算计,多少会漏出破绽。
细瞧着她的眼神与细微表情,发现她的惊恐与后怕并无一丝作假的痕迹。
像极了狂怒而无助的母兽。
上前,再细看新生儿的脖子,勒痕确实十分明显,怎么也不像是做戏,倒像是真奔着害命去的。
刘莹一心想着凭儿子上位,当真舍得为了嫁祸刘莹,如此对待自己才出生的儿子吗?
就不担心一个失手,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吗?
心中不由猜测,此次算计的主谋,莫非当真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