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午饭时间,岳母确定拖延点时间再来。她的决定得到了章媛的认可,因为岳父从卧室里起来,不需要搀扶,能自己走进卫生间里解决问题。坐在沙发上,不用我们帮忙接温水。
在章媛看来,这可能是好转的迹象,也证明我的判断和担忧是错误的。
突然的舒坦,让岳父变得自信。我此时很难理解,他越乐观,而我越忧虑加重。
岳父喝了一杯温水,起身再接一杯。告诉章媛:
“我在这呢估计也就呆三五天,让你妈在家吧别来了,有什么事有你们两个看着。我就在这等章瑞过来,等他到了我跟他一起回家。”
章媛脸上露出笑容,此刻气氛轻松,唯独我的内心忧愁。
父亲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母亲告知这边情况降级,父亲打算半路改道,先去临市的建材市场转转,那里出产上好的石材。
岳母再来电话,章媛告知岳父已能走动,是好转的迹象,岳母过来的念头打消。
章瑞得知情况,在微信里给我发消息:“姐夫,这回你是不是太过敏感了。”
我不想解释,没有回复。
章媛冲了一杯豆奶粉,岳父喝了半杯。磨好的饭菜暂时吃不下,他走到阳台,坐着晒太阳。
黄剑在医院,来我们科室办公室找我没见到人,打来电话询问情况,电话里我没有直接说岳父情况特殊,只是说有事。
大概半个小时后,门铃响起,章萍和黄剑同时出现在门口,我想应该是约着过来的。
水果,牛奶,黄剑和章萍放到厨房边,章萍进卧室和章媛关门聊了起来。阳台门关着,窗子敞开,通风良好,我和黄剑放心点燃手中的烟。
“啥情况呀甄阳。”黄剑问。
“我岳父,刚刚在电话里不好说话。”
“突发情况?”
“我预感不好,可能要出事,已经好几天了,呼吸困难,腹部胀,而且偶有吐血。”
“怎么不进医院?”
“身体太差,要不然早该做点治疗了,现在别说化疗,就走动都吃力。”
“你的意思,是放弃了?”
“只能说,我尽力了,但这结果不是我想要的。”
“守了一夜?”
“没怎么睡,喘气困难,怕出状况。”
“以你经验,你自己判断,还能撑多久。”
“不会太久,就这几天,肯定要出事。这些话,我现在没法跟别人说,也就敢跟你说说了。”
“家里人什么意见,要怎么安排?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你尽快回医院,你爸还在,需要你照顾。我这边,家里人以为我岳父走向好转了,现在都不相信我说的话。早些时候连挪步子都需要扶着,家里人想着如果不行要求回家,在家结束好一点,家里那边的习俗。”
“我知道,我们老家也是这么个说法,落叶归根嘛,哪都差不多。你怎么想的呢?”
“我从昨天开始,就要求家里重要的人都过来,如果情况糟糕,也能活着见一面,否则一旦昏迷过去,苏醒的概率就很小了。”
“你怀疑脑转移?”黄剑抖了抖手指上的烟。
“是。很有可能,腹部的肿胀一直不消,据他自己说的,已经发现至少半个月左右。”
“这很危险啊,还有你刚说吐血这情况。”
“可不是嘛,说出来谁重视一下呢?就连我岳父本人也是不相信他即将可能发生的坏事。”
章媛和章萍从卧室出来,变得有说有笑,气氛轻松。我和黄剑的聊天被打断了,章媛是因为岳父感觉好转的原因,或是因为从章萍那里获取到有关黄剑的评价,此刻变得热情不少,比以往的见面都要客气很多。
在这之前,她一直担心章萍跟黄剑走得太近,所以一直对黄剑有所提防,可以说是偏见。
黄剑和章萍确实约着一起过来的,先是黄剑和我通完电话后,立即打了章萍的电话问我这边的情况。章萍得知我岳父过来,是因为她在老家的父亲母亲电话上说了才得知。
今天是上班时间,黄剑是请假,章萍也是。
“我做销售的,时间相对自由一点。”章萍道。坐个半小时左右,章萍还是要赶着出去赶着,见客户谈合作,或是售后的工作需要去完成。
章萍先走,黄剑等我冲完咖啡,喝完了才离开。临走前给我留一句话:“我爸在医院还有我姐,你这边出什么情况要告诉我,我应该还能帮点忙的。”
岳父从阳台回到客厅,闻到残留的烟味,顿时感觉呼吸困难,立即叫了章媛,扶着他进卧室,然后关进房门。接着是我被章媛开骂,指责抽烟的恶习难改。我逐个窗户检查一遍,保证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