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琅看着凌秋因崩溃气愤而扭曲的脸,忽然就想到了她妈下葬的那一天。
她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身边站着凌远峰。
淅淅沥沥的阴雨打在黑伞上,墓地庄严而寂静。
她麻木的头脑其实已经记不清很多细节,但偏偏就将他回到车上以后,细心擦拭皮鞋的那只手记得清清楚楚。
十几岁的凌琅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打了个寒颤,但二十一岁的凌琅明白。
心上的伤口再次腐烂,流出恶臭的脓血。凌琅神色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好似全身心都系在容安身上的女人,淡淡地笑了一下。
“是啊。”
我一点都不动容,你又能怎么样呢?
凌秋脸色煞白,似是连呼吸都不能,哽咽着,抽搐着,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让你再欺骗他的,我会全部都告诉他,你不要想再骗他了!!!”
指甲嵌入掌心,凌琅告诉自己不要慌张。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现在只是在逞一时之气,她也从未想过真的要伤害那个会笑会气会为她出头的男孩子,但心里的那一面,消极的黑色却又操纵着她,告诉她绝不能在凌秋面前示弱。
所以只要等凌秋走了以后她就立刻打电话跟他解释,她刚才说的这些都不是真的。
他听了应该会生气,但她愿意给他骂两句,最多再打两下。
应该..就还是能哄好吧?
凌琅努力克制着心底的不安,咬了咬舌尖道,“他不会信你的。”
凌秋:“你!”
“是吗?”
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嘲讽,瞬间就让凌琅钉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
已经连许大半个月都没睡好觉的容安今天终于将手头上的计划书完成,几乎是刚敲好最后一个句号就立马关上电脑开车来找凌琅。
知道她今天早下班,容安特地来店里接她。
左灯右等都不见人,电话也没人接,怕她出事的容安下车进了店里问了同事,抱着试试运气的心态来休息室看了一眼。
没想到,却误打误撞听到了这番话。
心上像是被人开了个大口,容安自嘲地笑了一声,走到凌琅面前。
身后凌秋哭着别过脸去,容安没管。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总是如烈焰玫瑰般美丽的女孩。
再开口,口吻冷硬到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半个小时前他跑着都想来见的人。
容安:“我给你过机会的。”
指腹在烟盒的硬角上狠狠划过,凌琅努力用手指上的疼痛来遮掩自己的惊慌,可眼底却还是扛不住地湿润了起来。
怕被凌秋看见,她迅速地低了头,长发和帽子的遮掩阻隔了视线,也让面前的大男孩心彻底凉了下去。
容安不明白,明明在那个送她回家的晚上,他都已经说得那么明白了,即使她不用这种方式来骗他,他也不会再跟凌秋有任何瓜葛。
但她还是没听,或者说,根本就没相信过。
视线在她毫无起伏的肩线上划过,容安真觉得自己左心房这会儿要生要死的疼痛狗屁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