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凌远峰又有要发火打断她的趋势,凌琅眉眼一抬,姿态强硬。
“不用再跟我摆谱了凌远峰,”凌琅眼角发红,掌心印着甲痕,“当初我妈为什么会死你们两个心知肚明。”
“郁郁而终这四个字背后写着谁的名字,出自谁的手笔,你们两个也心知肚明!”
“这么多年我都没有问过你,今天我就问你一句,用她的钱养凶手,你这些年睡得好吗?!”
十四岁丧母,是凌琅这辈子最大的一道坎儿。
她记不清自己曾在多少个无望的夜里忽然惊醒之后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为了保持众人对她无坚不摧的锋利印象,她甚至没将自己梦魇失眠的事情告诉凌远峰。
每当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她就会想,想那个宁和的午后,细白纱的窗帘从窗口飘出去,又被风吹满鼓回来。
她的母亲,记忆里永远贤淑大方的女人半躺在病床上,消瘦到变形的手轻轻拂过她的发丝,眉眼依旧温柔得让人想流泪。
“我们满满不要害怕,爸爸会好好照顾你的,他都答应了妈妈,会好好照顾满满。”
十四岁的凌琅无比害怕分离,很想告诉她自己不要照顾,只要她能好起来,她可以更乖更优秀。
但看着母亲日益憔悴的脸色和空洞的眼神,她终究还是舍不得让她挂心,只是将脸埋在她手边的被子上挡住泪眼,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切都会像现在一样,妈妈保证..”
刚开始,凌琅不明白这个保证的意思,直到她离家被外祖父找回的那个晚上,在那间充满了墨香的书房里,她收到了一份文件。
来自遥远的,她妈妈给的保证。
*
抽了一口的烟被踩在脚下。
汪洋匍匐到容庭脚边,像条丧家之犬一般哀求着,“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愿意自首!我真的愿意去..”
求饶的话没说完,当胸被踹了一脚倒下。眼前一黑,汪洋还没来得及呼痛,窒息感猛地传来。
长腿踩着他的胸口,容庭微微俯身,“脖子上两道血线,十根指痕,背上十三块淤青,记得吗?”
他每说一句语气就加重一分,最后痛的不知道是自己还是脚下这块烂木。
“对,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她..”
汪洋艰难地睁开眼睛,额角炸起的青筋仿佛要爆裂般粗壮,乞求生机的话说得断断续续。
容庭盯着他扭曲的脸看了两秒,脑子里划过的却是陈双鲤比汪洋扯住头发往回拉的样子。
那是看过一次就忘不掉的梦魇。
守着她的这几天,他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究竟梦过多少次陈双鲤没能坚持到最后被人绑走的模样。
他甚至不敢问出口,绑走她以后他们想要干什么。
事到如今才来求他?
“晚了。”
容庭站直了身体,从后腰摸出一把棱形军刺。三面利刃,三面血槽,像麻花一样扭曲成一个锥刺锋尖。
手起刀落,银光闪过的那一瞬间,晕过去前汪洋听见他说——
“想自首?等下我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