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半,李素琴到了,一起过来的还有她的儿子,看起来精神很差。带了一条香烟和一件白酒。我接了东西,章瑞在李素琴面前下跪之前问我应该怎么称呼。
“谢谢李老师。”
“章瑞啊,勇敢一点,坚强一点。”李素琴抱起章瑞。
张顺平一脸茫然跟在自己母亲后面,章媛从客厅里出来,招呼李素琴,点了一支香递到她手里。上完香,按照习俗,章媛需要拿一张白布给她,前来吊唁的宾客不需要头缠白布,但李素琴缠了,以示同分担这份悲伤。
客厅里清一色的白,张顺平可能感到恐惧,因为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他没有跟随母亲一起去拜祭,而是留在了门口。李素琴看着儿子不乐意也没有强求。
在院子里安排坐下休息,李素琴跟其他人不熟,由我和章媛招呼着。
“需要我做什么吗?章媛你尽管说不要见外。”李素琴道。
“不用,都有亲人们在做了。”章媛道。
“坚强一点啊章媛,你和甄医生都尽力了,没法留住,不能太悲痛,要照顾好你妈妈,她现在是最需要人安慰的,你不能倒下。”
“我会的,我爸的病早些时候就发现了,是他自己坚持的选择,我们当时还想强制把他抓起来去看病,但没有做。”
“以前吧,我还是个很要强的人,现在呢,我还真有点信命的意思。他爹走得早,以前我妈老说我不要太要强,不然嫁不出去,我现在好像领悟一点东西来,现在一个人,幸好是跟罗伟安分开了。”
我插了一句:“罗伟安最近去住院了,状况不是很好啊。”
“会有危险吗?”李素琴淡淡的问。
“现在还不好判断什么,要看继续治疗的效果情况。”
“我都不想再找了,一个人挺好,有人就说我有克夫命,我差点信了,就是怕害了罗伟安,我坦然的跟他离了,不在一起,看他会不会好。”
“生病了,跟这个没关系的,不用信。”我缓缓说,剥了个橘子给张顺平,他看看他母亲,得到允许后才接橘子。
“孩子,怎么样?”章媛问。
“还好,这两天还算稳定,没有烧。唉,有人生病,日子是没法好好过的,那天晚上我去你们家,看见你两精神很差,我就想你们肯定已经守了好长时间了。我现在每天夜里都要醒一两次看看孩子,不敢睡得太死。”
“是挺煎熬的,都不敢睡觉,我当时只是慌,不像甄阳经常遇到这种事习以为常,我是既怕有抱着希望我爸会好起来,要不是甄阳在身边看着,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发生什么事应该怎么做?”
“当时怎么不提前送医院去呢?”
我道:“老人家当时还是清醒的,不愿意去医院,很排斥,夜里出问题,我看已经有点半昏迷症状了,他已经没法反对去医院。”
“幸好是去了,要不然连章瑞都赶不上。”章媛道。
母亲打电话来,已经快到了,家里的堂弟开车送过来。看见车子停好,我和章媛走出去接孩子。甄鸿艺晕车了,一脸不高兴。
章瑞依然是下礼,又抱了抱甄鸿艺,我父亲提着烟和酒。今天过来,主要是挂礼和帮忙,路途远了点,好多亲人不能到场,只能是代挂礼,家里的堂兄弟,还有几个姑姑都挂了。
后天葬礼,按照这里的习俗,我是唯一的女婿,还必须宰好一头猪拿过来祭,另外加一只羊,羊要活的,路远不好拉,我岳母安排这里村子的人找,我负责出钱。
从家里宰猪,内脏不需要,把整头猪运过来即可,家里的兄弟会安排好,到时候估计会有十来个人。而活羊不需要我们宰,看岳母家这边的安排,一般羊是留在下葬那天宰。
我父亲母亲各上了一炷香,岳母迎过来,亲家之间要说的话很多,总之都是鼓励,为了减少悲伤。但我岳母还是控制不住,特别强调了几句,大致意思是:“章瑞还小很多地方没有担当,把我这个女婿当儿子用了,我岳父病的这段时间,大部分都是我照顾的,连偷偷去找中药都是过去找我……”
黄剑发来消息,午饭时间前赶到了医院,在车上睡了,现在在医院守着他父亲。他父亲有继续恶化的可能,如果不采取措施的话。问题在于他父亲此时非常排斥治疗,尤其是说到要再做手术的话题。
我试着打电话过去跟黄剑沟通他父亲的事,才通就挂了,他随即回了信息,他父亲在一旁不方便聊,我想他是不希望刺激到老人家。
计划好了,甄鸿艺留下来由章媛照顾,晚饭后父亲和母亲跟着堂弟回去准备,李素琴今晚在这里歇着,明天一早返回,主要还是担心孩子症状反复。唢呐声响起,我看看时间四点多了,过来吊唁的人多起来。